“尽起三湖水军,北伐泾河?”敖应闻言不由有些犹豫:“大哥,无旨调军,征伐同僚,这可是犯天条的大罪啊!”
洞庭龙君道:“那又如何?五湖四海七河这十六个水族正神位置,原本就是当初他们许给我们龙族的,谁来当黄河水神,那是我们龙族的家务事。”
“话是这般说,只是……”说到这里,敖应伸手指了指东面:“若是长江上哪位,或者海上那几位也想插手,那我们三兄弟胜算就不大了。”
洞庭龙君笑了笑,摆摆手,在敖应肩头拍了拍,示意他不必担心。
接着说道:“长江龙君神龙见首不见尾,哪里会在意谁来当黄河龙君?
至于四海龙君,他们是我们龙族中最有望化身应龙的存在,足够他们施为了,这世道从来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我兄弟三人,就以二弟你修为最高,却只是区区一个钱塘江龙君,屈才了!
只要我们行动快一些,不给五帝太多反应时间,等到木已成舟,他们又能如何?”
敖应心中微动,当初巫妖大战后,龙族忽然反水,助五帝锁拿洪荒妖族,封印在镇妖塔中。
五帝便将彭蠡、洞庭湖、巢湖、太湖、鉴湖五湖;
珠江、长江、黄河、淮河、辽河、海河、松花江七河;
东、南、西、北四海一共十六个水族正神的位置许给了龙族,其下才是一些小湖小江,这便成就了龙族在水族中的超然地位。
时至今日,虽然时势不断变化,但十六大水神依旧在龙族手中,其下河流、湖泊,虽然也有武昌湖水神黑鱼精之流得居正神之位,但都需经过所属水系龙君敕封才行。
敖应三兄弟都是上一任长江龙君的儿子,原本他以为凭借自己的修为、出生,天下水族十六把交椅无论怎样都会有自己一个位置,岂料最终却被安置到钱塘江去。
虽说钱塘江毗邻东海,又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地,但水源之力相比五湖四海七河依旧逊色了不少。
敖应素来自视甚高,对此心中早有芥蒂,一听自家大哥言语,竟隐隐有让自己去争一争黄河龙君的位置,心中不由便生出了许多心思。
“大哥的意思,难道是要让小弟去当黄河龙君?”便是亲兄弟,敖应也不相信大哥会这般好心。
洞庭龙君“哈哈”一笑,在他肩头拍了拍,说道:“我们兄弟三人,便是你的神职差了些,我们自然要帮衬帮衬,此番若真能夺得黄河龙君之位,让与你便是,我只要能出为三娘出一口心中恶气便好。”
敖应大喜,正要说话,忽然四周情形一变,一个巡水夜叉急匆匆跑了进来,拜倒在地,喊道:“大王,祸事了,祸事了!”
敖应一愣,顺口问道:“到底什么事,好生说来。”
夜叉道:“臣巡水去到河边,正听到两个渔樵对话,那渔翁说,长安城西门街上有个卖卦先生,只需每日送他一尾金色鲤鱼,他就袖传一课,教他去何处下网,朝哪里抛钩,百试百灵,若依此等算法,却不将我泾河水族尽数捉了去,成为他人桌上佳肴?又如何能壮我水府声势,助大王跃浪翻波?”
“泾河?”敖应一愣,旋即脑中一阵眩晕,片刻后才想起来,原来自己是泾河龙王。
心中顿时大怒,提了剑就要上长安城,当街斩了那卖卦的。
一旁龙子龙孙,虾臣蟹将忙上前劝道:“大王息怒,常言道,过耳之言,不可听信,大王此去,必有云从,必有雨助,恐惊了长安百姓,上天见责。不如白龙鱼服,化作一名秀士,前往长安城内,访问一番,若果有此辈,再行诛灭不迟。”
化作泾河龙王的敖应这时早不记得自己身份,只以为自己就是泾河中的主人,听了左右臣子劝说,便弃了宝剑,摇身一变,化作一个白衣秀士,步履端详,丰姿英伟,出了泾河龙宫,龙行虎步,径直到了长安城西门大街上。
长安街中百姓极,摩肩接踵,敖应忽然听到前面有人高谈阔论,说道:“属龙的本命,属虎的相冲。寅辰巳亥,虽称合局,但只怕的是日犯岁君。”
一听这话,敖应知道定是那个当街卖卦的,当即分开众人,走了过去。
只见卖卦的是个容貌约莫四旬出手的黑须男子,桌旁斜斜倚了一张青帆,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神课袁守诚!
一见这几个字,敖应心中忽然咯噔一下。
他虽然常在水府中,但也听说过袁守诚的名头,知道他是当朝钦天监台正先生袁天罡的叔父,占卜算卦颇有几分神异。
龙族原本就不擅算计,忽然遇到个精通占卜的修士,一时也不敢大意,唯恐阴沟里翻了船。
袁守诚抬眼看了敖应一眼,旁边已有侍立的童子奉上座椅、香茶。
“公子来问何事?”
敖应想了想,需说一个自己能掌控的事情才好,如此才能寻个由头砸了这厮门面,免得我泾河一应水族再受那些无妄之灾。
想到这里,便道:“听闻先生算卦百算百灵,今日便请卜明日天上阴晴事如何?”
袁守诚袖中铜钱“叮当”作响,也不将铜钱摆在桌上,便道:“云迷山顶,雾罩林梢。若占雨泽,准在明朝。”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明天有雨了。敖应一喜,心道,好个胡吹大气的袁守诚,名声虽然响亮,今日却是要折在本王手中了,便是我这个兴云布雨的大龙神也不曾听说明日有雨,你又如何知道?
心中想着需再将事情做得扎实一些,便又道:“明日何时下雨?雨水又有多少尺寸?”
这话问得有些难为人了,能算出阴晴云雨已是不易,谁又知道降雨量是多少?
谁料袁守诚却道:“明日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共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