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许宣辞别田婆,带着众人往辰山而去。
辰山距离乾州只有数百里之遥,是武陵蛮的一座神山。汉时称之为“三山谷”,唐代改称“辰山”,到了北宋太宗时又称“思邛山”,也是这时,元嗔大师一脉开始传入辰山,称梵净宗。
“山如佛,佛似山,好一派梵天净土,佛门圣地气象!”
看着面前拔地而起的雄伟辰山,许宣不仅感叹。前世他也只听闻辰山之名,却并未来过,去年西行过了峡州地界后,就常乘船而行,并不曾来此。这时跟着一行人来到辰山时已近傍晚,还未上到金顶,便不由觉得此山当真既有黄山之奇,峨眉之秀,华山之险,泰山之雄,不负“神山”之名。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远道而来,请先到里面用些斋饭。”山门前,一个小沙弥一身青衣僧袍,双手合十对众人行了一礼。
看着面前这个小光头,许宣忽地想起了金山寺那个叫智障的小和尚。
“多谢小师傅了,不知小师傅如何称呼?”许宣微微躬身还了一礼,问道。
小和尚老老实实答道:“小僧还未正式受戒,所以还不曾得授法号。”
许宣“哦”了一声,笑道:“我在金山寺中认得一个沙弥,他那法号倒是有趣,小师傅如今既然不曾受戒,倒可以借来用一用。”
小沙弥低头不语,只是前面带路,许宣见状不由有些无趣。
一旁扮作男装的苏酥见状,便道:“公子说的法号是什么?”
梵净宗是佛门圣地,他们虽然都是超脱世俗的修士,但总不好身穿女装堂皇如寺,于是几个女修便在山下就换了男装,一个个面如冠玉,颇为英俊,好似富家公子一般。
见有人搭话,许宣“嘿嘿”一笑,答道:“那位小沙弥唤作智障,但我总觉得不如叫智深来得大气。”
苏酥等人不知道智障之意,也未曾听说过花和尚的威风,所以并不明白许宣话语中的含义。说笑话总要有人明白才有趣,见众人一副不知笑点在哪里的模样,许宣便有些讪讪地住嘴不言,只是跟着小沙弥身后好奇查看寺庙辉煌的建筑,心中想着这山既高且险,也不知这些建材是如何运上来的,莫非是有梵净宗的大和尚施展神通所为?
“阿弥陀佛,施主这法号确实有些佛性,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欲求真智慧,需先破见知障,当真直指本心,一言以蔽之。”
一声佛号响起,迎面走来一个肥头大耳,两道白眉的大和尚。
小沙弥见状,忙上前一礼,口称:“主持方丈。”
一旁计昆附在许宣身旁说道:“这便是元嗔了。”
元嗔是佛门高僧,众人中还有关子阳、燕山月两个长辈在,自然不需许宣出头招呼。
关子阳笑着上前合十一礼,一番拜会后,元嗔才让小沙弥领众人去用斋,有事等晚上再谈。
见他要转身离去,许宣赶紧凑了上去,压低声音道:“大师,清水寨田婆让我给你带了两尾案鱼,不知……”
元嗔眼中一亮,回首看了看身后众人,见他们好像都没听到许宣话语,这才清咳两声说道:“施主既是田婆好友,怎么不早些说?和尚与她早年也是好友,只是这些年各自忙于修行,这才少了许多来往。”
随即又对关子阳道:“关道友、燕道友,你们且去用斋,老衲与这位小友好生聊一聊。”
关子阳和燕山月以为许宣是想早些将石碟交出去,倒也不在意,抱拳一礼后,便带着众人跟在小沙弥身后往另一边去了。
灯儿见状,却跑过来一把抓住许宣袖口不肯松开,口中道:“师父,我要和你一起去。”
她原本就生得极美,这时扮作男装,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直如菩萨跟前的金童一般,看得元嗔双眼又是一亮。
“这位小施主好相貌啊!”元嗔赞道:“灵根深种,佛性暗藏,若能拜如我梵净宗门下,以后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这是晚辈的弟子,田婆也于她有授业之恩。”许宣开口道。
“那老婆子竟肯收徒了?还以为她自小七遇难后便不再开门授业了。”
“确实不曾拜师,只是传授了一些炼蛊养蛊的法子。”
元嗔面露恍然之色,点头道:“我说怎么小施主身上有一股蛊虫的味道,原来如此,既然已有明师,和尚我倒不好夺人所爱了,也罢,一同去室内谈吧。”
来到方丈室,元嗔让两个和尚送来一些素斋,又遣散了四周僧众,这才搓着手笑道:“施主,田婆的案鱼实在是一绝,和尚许多年没下山,心中着实有些想得紧了,你快些拿出来,有此物在,这些斋饭吃着才有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