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寺中留宿处,许宣见王不易正从蒲团上起来,丹炉中丹火熊熊,满屋却无一丝热浪之气,忙掩上门,上前躬身行了一礼,道了声“师父!”
王不易点点头,似笑非笑道:“怎么,法海老秃驴找你了?”
许宣道:“师父料事如神!”
说完,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又问:“师父,我都已经将其中来龙去脉说与他听了,这和尚怎么如此固执,非要做别人手中钢刀?”
王不易道:“非是固执,法海乃是得到高僧,怎会如寻常凡夫俗子一般,他也有他的算计,只是你不知晓罢了。”
许宣问:“什么算计,师父知道?”
王不易道:“为师曾和你说过他的来历,那日我问他,极乐世界阿罗汉本体到底与他什么关系,他说若是他能了断你这份执念,又修成正果,那我便是我,他就是他!”
许宣恍然:“原来这和尚是想自成成果,不再回归本体了。”
王不易皱眉道:“所以你就是他的关键,只是为师有些奇怪,以他的道行十年前就能推算出你的所在,怎地非要等你心智成熟才下手,若是早十年,将你收作徒弟,哪会有今日这些纠葛。”
许宣想了想,笑道:“师父,所以徒儿才说他也是棋子,十年前,娘子还没来找我,他背后那人怎会让他出手?期间必然有其他事情耽搁了,或是蒙蔽了他的推算之法,说到底,我不过是他们出手镇压素素的由头罢了!”
王不易若有所思,点头道:“你说得有理,那天他来寻我时,我也问过他为何早些年不曾行动,是不是那时道行不高,他却说,非是道行不高,实是时机未到,如此看来,这幕后之人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在酒,你和素素平日要小心一些,凡事三思而后行,莫要中了别人圈套。”
许宣点头,表示明白。
第三日深夜,绛云洞天鼎中的药材终于完全炼化,下一步就是融合药性了。
这一步最为关键,出不得半点差错,君臣辅佐,每味药性多一分、少一丝、融合顺序颠倒、时机不对都成不了回元丹。
许宣也就不再出门,甚至吩咐每日总按时来院中洒扫的智障小沙弥也不要来了,自己就在院中坐定,一边修炼,一边为王不易护法。
而钱塘县庆余堂中,白素贞这几日下来却有些疲惫。这时,头顶元婴飞出,丝丝本源之力钻入许娇容鼻孔中,片刻后,看她脸上有了些血色,这才收功。
“姐姐,你这样做值得吗?”
见白素贞收了元婴,一旁小青忙上前拿出丝巾为她擦拭额头汗水,心中有些不忍,埋怨道:“姐姐来报前世救命之恩,为的是了断恩怨,得道飞升,如今连化神的希望都没了,还谈什么修道成仙。”
白素贞笑道:“小青,你未曾有过心上人,所以不明白,汉文亲人命在旦夕,我若怜惜修为不肯出手,定会与官人暗生龃龉,夫妻之间一旦心存芥蒂,又还如何相亲相爱,亲密无间呢?这次莫说只要我一点元婴本源之力,就算让我舍了千年道行,做个凡人,只要能和官人在一起,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姐姐!”小青跺脚,犹豫片刻才道:“姐姐当初还说什么自有定力,绝不会为人间的七情六欲所牵引,一旦报了恩,就和我飞离人间,一心向道,绝不恋栈红尘。唉!如今一看,当真是一入凡尘恩怨多,万般修行皆蹉跎!”
白素贞回想当初信誓旦旦的誓言,不由自觉理亏,无言反驳。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周鸿的声音:“小青姑娘,我听到里面在说话,白娘娘收功了吗?”
这几日,在周鸿的曲意逢迎下,终于和小青等人拉进了关系,白素贞也知道了原来这个威名赫赫的黑山老妖,竟然就是自己和许宣在镇妖塔中见到的那个小妖,思及那段美好回忆,爱屋及乌,对她也生出了一些好感。
小青答道:“好啦,姐姐有些乏了,你莫要大喊大叫,让她好好休息。”
说完,和白素贞打了个招呼,这才转身关上房门来到院中。
周鸿满脸堆笑,喊道:“小青姑娘!”
小青对这个有些自来熟的黑山老妖本能有些反感,虽同为女子,但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她以男身调戏白娘子时候一般。
本着伸手不打笑脸的原则,小青也不好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便道:“好了,都那么熟了,你和姐姐又是旧识,不必如此客气,我们轮一轮长幼,姐妹相称好了。”
周鸿闻言大喜,正要开口,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回头一看,正是仍赖在庆余堂不走的沐天颜。
周鸿冲他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怎么哪儿都有你,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
小青见状打了个圆场,说道:“既然如此,大家都是修行中人,也不必太过拘谨,我今年已经521岁了,你们呢?”
周鸿笑道:“我比小青姑娘小一些,只有360岁。”
小青点点头,看向沐天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