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安自得一笑,手捋颌下黑须道:“那是因为你受人所托,必须将银子交还县衙,只是你不知这箱银子另有记号,所以心生贪婪,悄悄藏了两枚,可是这样!”
许宣嗤笑道:“县尊大人当真文采不俗,比天桥下说书的强多了,却不知是何人托我转交银两?”
邓子安喝道:“放肆!这正是本官要问你的,你在钱塘县也算有些诗名,何必如此短视,为他人顶罪,还不如实招来,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许宣拂袖怒道:“你……当真是个糊涂县令,在下好心交回失银,你竟如此冤枉好人,若要真说受人指使,那也只有两人。”
“噢,何人?”邓子安听许宣有松口之意,心中一喜,探头问道。
“哼!”许宣侧身道:“一人曰孔,一人曰孟,如是而已!”
邓子安见许宣竟然抬出孔孟先贤来戏弄自己,心中大怒,起身惊堂木再拍,喝道:“大胆,本县怜你颇有学识,这才好言相劝,你莫要自误,昨晚府库中丢失库银500两,本县早上还因此事打了你姐夫李公甫李捕头一顿板子,结果你下午便抱了一箱银子交张捕快送回县衙,加上本县从你房中搜出的50两,不多不少,正好500两,你敢说这其中没有联系?”
许宣怒道:“县尊大人,凡是刑狱案件,还需人证物证俱全,敢问人证何在?你仅凭两锭银子,就断定学生是盗库银的贼子,推断中又颇多臆测,大宋官员若都与你一般,不知要判下多少冤假错案!”
邓子安强压胸中怒气,一字一顿道:“许宣,近期库银频频失窃,本府怜你才华,也知你那时仍在蜀中游学,定不是盗库银的贼子,只是受人蒙蔽这才当了替罪羔羊,你只需说出指使之人,本县马上就放你回去,切莫自误,否则……你一个柔弱书生,可受得住三木之苦?”
许宣心中恍然,这糊涂县令这般审问自己,原来也知道库银失窃时自己尚在蜀中,坐不实自己盗窃库银的罪名,于是便想把李公甫推出来当替罪羊,当真是……糊涂,草菅人命!
想通此节,许宣心中不禁对栽赃自己的贼人恨意更甚,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名字:“小青”!
当初剧中盗库银的始作俑者便是她,能悄无声息从严防死守的府库盗走库银,若说此事与她无关,许宣实在不信。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事的时候,如何脱身才是当务之急。
邓子安见许宣沉默不语,心中恼怒,也不管卢远声心中到底还记不记得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学子,惊堂木一拍,喝道:“来人,大刑伺候,本县倒要看看,到底是他的嘴硬,还是衙门的夹棍硬!”
两旁衙役闻言,将一副夹棍丢到许宣面前,两人按住许宣肩膀,另外两人将他手指伸到夹棍中,只等邓子安一声令下就要用刑。
许宣心中暗自思量,所谓十指连心,这小小夹棍对凡人来说确实是酷刑,但自己肉身坚若金刚,区区夹棍实在不用放在眼中,真惹怒了自己,说不得,只有掀了他这县衙,但真这样,之江日化、之江酒坊这些产业也只有放弃了,就连姐姐和姐夫也只能跟着自己隐居山林,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邓子安见许宣还不肯说,惊堂木拿在手中,正要开口,县衙外忽然传出一个声音:“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微胖的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来到堂前,抱拳一礼道:“庆余堂掌柜王不易,见过县尊大人。”
王不易邓子安还是认识的,凡人食五谷,哪个不生病?王不易又是钱塘县颇有名气的神医,邓子安自然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当即笑道:“王掌柜所为何来?”
王不易指了指许宣道:“大人,听闻许宣因盗窃库银被抓,小民乃是他的师父,所以前来看个究竟。”
邓子安面色一沉,刚刚站起的身子又稳稳坐了回去,说道:“王掌柜,你不安心在庆余堂行医卖药,却来管这等闲事做甚?今日不管何人为他说情,本县都要如实办理!”
说完,大声喝道:“用刑!”
“谁敢动手!”王不易声如洪钟,震得几名正要动刑的衙役不敢动作,随即又上前几步,从怀中掏出一面玉牌,递给邓子安。
邓子安接过玉牌一看,只见正面“太一宫”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后面一行是“一等道士”四字。
他不由面色铁青,太一宫他自然是知道的,一等道士,这可是正五品,虽然太一宫身份特殊,有禄无权,但论起来,他在王不易面前还得自称一声“下官”。
邓子安不料许宣竟然还有这番背景,如今骑虎难下,正犹豫如何处理,后衙忽然跑出来一个衙役,凑到他耳边一阵低语。
邓子安面色更加难看,朝王不易抱拳一礼道:“往日不知王大人身份,莫怪,后衙有事,下官去去就回。”
回到后衙,衙役递上一封书信,邓子安看过之后,对送信人说道:“既是卢大人意思,下官自然遵照办理。”
送信人也不多说,躬身一礼便告辞离开,出了县衙,摇身一变,正是这事的始作俑者,小青。
办完差事,小青来到县衙门口,白素贞问道:“办妥了?”
小青含笑道:“我将信交给那狗官,他半句话都不敢多说,想来应该无事了。”
白素贞点头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只恐日后被他发现端倪就不好了。”
小青道:“姐姐勿忧,莫非他区区一个县令,还敢去临安府找卢远声对峙不成?”
“但愿如此吧!”白素贞轻叹一声:“不知为何,我的推算之法但凡涉及到他,便一片迷雾,不然也不至于此。”
“姐姐,你这是关心则乱啊!”小青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