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站其身来,随其来到审讯室,李定、张璪已坐于室中。李定开门见山道:“这两天可有想清楚是否要坦白?”
苏轼坦然道:“我又没有隐瞒什么,何须坦白!”
李定道:“你讥讽新法,证据确凿,岂容你抵赖!”说着翻出自己带来的一些诗文开始质问苏轼。朝廷下令全国各州县搜集苏轼的诗文,这几天各地陆陆续续将从仰慕苏轼的百姓们、以及苏轼的亲朋好友家中搜刮出来的诸多诗文上交御史台。昨天刚收到了几份新的,李定发现里面有漏洞可钻,于是带着上次那本文集和这次新收到的诗文再次提审苏轼。
两人对质许久,苏轼依然不承认对方指出的诗文有讥讽之意,且将自己的诗文及自己为诗所作的批注也流利背出,与其辩论。李定被说的再度哑口无言,只得宣布今日暂停,改日再审。
晚上。
王珪听说审讯没有丝毫进展,将李定等人秘密召唤至家中。众人坐定后,王珪面色不悦,道:“两天了,他就只招了《山村五绝》?”
李定道:“是。”
王珪生气道:“废物!你们之前不是研究了很久了吗?”
李定道:“是研究了很久,正常人对自己所作的诗文如果相隔年代久远,只怕也就记个大概。苏子瞻不仅连诗词、文章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如果当时写诗文有批注,因何而写等信息也能对答如流,一点让我们做文章的机会都不给。”
王珪眉头深锁,当年作为苏轼的考官之一,他亲眼见识过苏轼的才华。当年苏轼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文采斐然,文章逻辑性非常强,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对方的才华可谓日益精进,不可同日而语,不然也不会继欧阳修之后成为文坛泰斗级的人物。他思索片刻,道:“据我所知,他每到一个地方上任就会作上百篇诗文,中间给亲朋好友往来信件也经常寄送诗文,除此之外还帮人在画作上题诗,或者给别人家的建筑等物作赋,就从他嘉佑六年离开京师算起,已经十八年了,他写的诗文也应该上千篇了吧,我就不信他全记得!”说着对李定怒目而视,呵斥道,“你俩到底有没有好好审案!”
舒亶见王珪声色俱厉,急忙打圆场,道:“可能是李大人收到的诗文刚好苏子瞻记得,这几日各州县一直在不断上交诗文,我们总能找到一些可以大做文章,将苏子瞻治罪。”
王珪道:“一个小小的苏子瞻不足为俱,关键的事要把需要治罪的旧党之人牵扯进来,让其永无翻身之日。这些诗文就算有讥讽之词,如果没有传播,按照我朝刑律是不能治罪的,所以你们接下来的重点不仅要让苏子瞻承认他的诗文讥讽新法、辱骂官家,更重要的是要证明他的诗文寄给了我们需要整治的那些人,可别把重点弄偏了!”
李定道:“下官明白。”
何正臣道:“下官暗中探知驸马王晋卿有向苏子瞻通风报信,改天臣就上书弹劾他一本。”
王珪道:“不急,他逃不了。你们先多搜集一些苏子瞻与他互通诗文、讥讽新法的证据,到时候再予以弹劾,定能二罪并罚。”
舒亶道:“既然王晋卿有通风报信,只怕苏子瞻有所准备,所以才这么难对付。我们要想个办法尽快将此案解决,不然拖得久了,官家气一消,再重判他就难了。”
何正臣道:“不错,这就劳烦李大人尽快让苏子瞻招供了。”
李定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阴险之色,道:“放心吧,我自有办法。”说完心念着,苏子瞻,我本来想着你老老实实交代了,就让你死得痛快点,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