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代州校军场里旌旗招展、一片杀气腾腾的景象。一千禁军盔甲全身,手持大刀长矛在四周警戒,王在虎在门口扛着他的大刀来回的踱着,时不时对着过往的行人和进入校场的官吏嘿嘿一笑,那些人顿时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跑掉了。
校场中五百名站堂军手持长枪大戟,不怒自威,每人身后地上插着一杆大旗,随风飘摆好不威风。
正中央高台之上,是一杆杏黄色帅旗,旗子上写着一个斗大的“陈”字。旗脚之下摆着一溜桌椅,正中央供着皇上御赐的金牌、尚方宝剑和八王爷的瓦面金锏。
上垂首坐着宿元景,下垂首坐着陈远霸。蔡全无和马天章列席,在旁边搭了两个便座。
高台下面摆着十几口木箱,箱子盖打开着,露出密密麻麻的账本。
木箱的前面站着百十名三关地区的各级官员,他们虽然穿着官服,但一个个脸色煞白,表情沮丧的低着头。
三月末的天气,乍暖还寒,这些人却是一个个汗流浃背,显然他们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自己的罪责,更明白即将到来的结果。
代州知府李大人站在最前面,面色苍白,他是此地最高的文官,颜面总是要顾及一下的,因此没有表现的过度惊慌。而且他朝廷里有靠山,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没事的,纵然是丢官罢职也只能认了,有时走错一步就注定了回不了头。
崞县知县简得宽看着那一本本的黑账心里直突突,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就快来了。此时不免有些后悔。
自己曾经也是一个以古代圣贤为榜样的热血青年,也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愤青,有着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抱负。可是现实却一步步的将自己拖入官场这个泥潭,使得自己的棱角被磨的七七八八了,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但没实现抱负,却学会了八面玲珑,见风使舵,溜须拍马的那一套。
自己不想加入万血盟,不想给他们办事,不想给他们当走狗,但是整个官场都有万血盟的影子,你不参加就只有灭亡。
因此在争名逐利中丢失了本心,最终把初心往嘎吱窝一夹,爱谁谁,上面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现在上面的翻车了,殃及到了他这条池鱼,他也只能认命。下辈子他一定当个好官。
其他的官员心情也是大同小异,跟着万血盟欺压百姓,为虎作伥,现在马上就是阶下囚了。很多人都是和家人吃了诀别饭来的,没有人告诉他们陈大帅这次召见到底是什么事,但都心里明白,这一次基本上是有来无回。
“各位大人!今天召集大家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经过钦差宿大人微服私访,三关将士戮力同心,我们一举捣毁了万血盟。这些年,万血盟在三关地区作威作福,恐吓勒索各级官员,苛捐杂税多如牛毛,三关百姓处于水火之中苦不堪言。”
“更甚者,他们想篡夺三关军权,威胁朝廷统治,连本帅也被他们裹挟。幸有钦差大臣宿元景宿大人临危受命,微服私访,躲过重重的暗杀,联络有志之士,一举歼灭之。你们猜万血盟的头子是谁?他就是我们新来的镇抚使吴广,他真是辜负了朝廷的信任,只可惜让他跑了。”
“我们在他府中搜出了这些年他与地方上某些人往来的黑账,我的意思是按着账本挨个的揪出来砍了,但是宿大人宅心仁厚,觉得这些人中虽有作恶,但绝大多数是受胁迫的。朝廷一向是非分明,首恶者必办,胁从不问,今天就烧了这些黑账。”
陈远霸手一挥,十几名军兵把鱼油泼在了十几个箱子上,同时几支火把扔了上去,顿时火光冲天,箱子连同那些黑账化为一团团的烈焰,北风微起,所有的秘密都变成了漫天的飞灰。
“宿大人大仁大义!陈大宿英明!”代州知府李大人看着满天的飞灰,泪流满面,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整个代州上上下下百十名官员的命算是保住了。
“两位大人真是我们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