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直秀“公平对待”的承诺,商人们欲哭无泪——啥公平,我们不喜欢,我们就要特许经营!
不过贵贱有别,既然直秀不在乎他们暗示的背景靠山,那这些人也只好怏怏告辞——至于身份低贱的商人和幕府的远国奉行当面叫板,得失心疯的人还真没有。
对此,直秀想起了一个后世的例子:
都是卖捕鼠夹,如果没有特许,那大家就会努力把夹子做得又好又便宜;但一旦有了特许,那大家就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如何禁止旁人入场销售上。
其实,直秀还是很看重商人的,要不然也不会优先接见。
但结果如此,只能说风气使然,希望这些人能留下参与北地建设吧——说实话,经过谈话,直秀不太看好这些人能弯下腰赚辛苦钱。
至于后面接见的攘夷人士,同样也花样百出,反正就是不走寻常路:
有一些年轻的武士,本来在外游学,结果听说“北地大败鲁西亚两次,然后第三次大战在即”的消息,这些年轻人脑袋一热,就坐船跑来了。
对这些人,直秀只能说勇气可嘉。
要知道,幕府现在权威仍在,“武家诸法度”里明确声明,“不经许可,与外藩武士结交皆是重罪。”
直秀作为堂堂的幕府重臣,说实话,连见这些人都担了好大的干系。
而同样,这些人打着游学的名义到箱馆,见了直秀后,回去和家主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搞不好,就和长州毛利家的吉田矩方私自出游一样,被消减俸禄甚至取消武士身份都有可能。
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可见面之后,这些攘夷的年轻人让直秀大失所望:
不精通兰学也就罢了,可连西洋军械和军制也不熟悉,那怎么攘夷啊!靠刀剑么?真是儿戏。
而且,直秀问及游学许可后发现,还真有几个是偷跑来的。至于日后怎么和本家家主交代,这些年轻人居然没想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心真大!
但谁没年轻过呢。
甚至从功利角度想,能游学出来的武士,要么意志坚定,要么家里有钱,这两者都很难得,今日接个善缘,说不定日后何时就用的上。
因此,对这些年轻武士,直秀先致歉,“刚到任公务繁忙,有所慢待,十分抱歉”云云,然后给安排到乡学、番组历练几个月。
而且直秀十分贴心地给那些偷跑武士的家主都去了信,“贵家才俊,表现不凡,于直秀多有裨益,特此奉上北地特产,聊表谢意。”
礼物嘛,统一送到各家在江户的屋敷,想必没人敢贪污幕府远国奉行的心意。
这面子给了,想必这些年轻人回去不会被为难。
再说了,这礼物真是特产,或皮带、皮鞋,或裱物、水产、香水、化妆品,虽然只有三样小物件,但附送货品目录一份——直秀借此机会打广告做营销,他觉得要能多开辟一条商路就不亏!
这些年轻人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厚待,个个对直秀感恩戴德,恨不得立刻转仕。
接下来接见的是浪人和秘使。
浪人嘛,也不都是失去差事的,还有一些是武士的次子、三子,因为主家安排不了,只好自己出来找事做。
说白了,浪人就是不愿意失去武士身份而四处找机会的人。
这些人可不好安排,官迷啥时候都是绝症!
不懂兰学且观念陈旧,直秀哪里有职位给这些人。
但毕竟这些人还是有一技之长的——虽然这“一技”可能过时了,奉行所未必用得上,但抱着夹到碗里都是菜的想法,直秀还是尽量安排:
“垦殖可以么?干三年就分地,起码是乡士啊;学医也不错啊,包食宿,出师就是正式的崛家家臣。”
“啥,有点慢了,想入番组。这个可比较难办啊。”
军械必须掌握在有思想成熟人的手里,否则不过是残暴的武器——直秀可不想养一群野兽。
因此,只要这些浪人不破除武士至高的想法,直秀是肯定不能让这些人入番组的。
说实话,世上确实有怀才不遇这回事,但这次直秀没遇上啊。
所以,最终不能接受垦殖和学医的浪人,直秀就准备劝退了——想一步登天,那也要有真材实料啊。
可没想到的是,来攘夷的浪人不到十个,最终是一个都没走,要么去垦殖去学医,反正都留下了。这把直秀和大久保都气乐了,感情这几位都是苗字“平田”,日后儿子的名前是武藏!
排在最后接待的攘夷人士是一些不知真假的所谓秘使。
对这些人,直秀的态度完全两样:
这些所谓的秘使,要么是一些所谓的纵横家,要么是一些被人忽悠傻了的可怜人。靠着弁舌之术和一些飘渺的承诺,这些人就试图翻云覆雨。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在接待前他让人通知对方,箱馆目付堀利熙和他共同出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些号称代表了某位贵人的秘使,一夜之间就无影无踪了。
说实话,直秀对这些人的下落很好奇,虽然为了招徕移民箱馆不禁客船,可一夜之间就消失不见,这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对此,堀利熙向直秀抱怨,“就该把这些人一早抓起来!”
“跳梁小丑,无需在意。”
说是这么说,其实直秀是不想“不经审判就定罪”——自己滥用权势很爽,可被滥用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
前前后后是一共挤了十天的空余,这才把这些攘夷人士都接见完毕,期间町奉行大久保一直作陪。
事后,直秀专门宴请了大久保,这是因为直秀想明白了:
“不是大久保处理不了,人家是让自己特地感受下。箱馆奉行的位置,可是和白主完全两样。
如今与各方周旋,凡事都得小心。”
所谓同伴,不是走同一条路就可以,要能齐头并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