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我的儿!”
;;;;宁东来凄厉大叫。
;;;;他直接瘫软在地,看着李策。
;;;;“你……你这个魔鬼,你……你到底是谁?”
;;;;他就宁少卿这一个儿子。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也不可能再生得出儿子。
;;;;李策杀了宁少卿,就意味着渝州王府这一脉,自他而断!
;;;;这可是断子绝孙的世间大仇!
;;;;他可以对天发誓,哪怕舍了这渝州王不要,舍了王府几百年的积累,也要让李策给他儿子偿命!
;;;;他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啃他的骨头!
;;;;“王爷,我这人做事,向来会留名的。”
;;;;李策眯着眼,看着歇斯底里状态的宁东来。
;;;;“我姓李,名天策。”
;;;;说完便走。
;;;;郭破紧随其后。
;;;;只留下呆愣的宁东来,呆愣的渝州王府众人。
;;;;李什么?
;;;;李天策?!
;;;;那个男人?!
;;;;帝国圣者?!
;;;;天策少帅?!
;;;;北境兵主?!
;;;;那……那还报复什么?
;;;;把整个渝州王府绑在一块儿,也不够这位爷一根指头碾压的啊。
;;;;宁东来颓然倒地,就那么晕厥过去。
;;;;……
;;;;晚上八点,夜色深深。
;;;;李策提着宁少卿的脑袋,带着烈酒,到了晚秋下葬的墓园。
;;;;此时太阳早就隐没,夜色侵染大地,一轮下弦月自东方天际缓缓升起,将清冷月华铺满人间。
;;;;这样的月色下,墓园显得格外幽寂和苍凉。
;;;;远处是漆黑绵延的大东山,有座古刹横在半山腰,青色的烟从古庙中飘起,掠过一旁矗立数百年的大佛。
;;;;大佛古井无波,望着这纷扰人间。
;;;;夜风吹得草木摇晃,周围有野狐狸在啾啾鸣叫。
;;;;“这大东山墓园,虽说安静,却太冷清了些,也不知道你这小丫头,喜不喜欢。”
;;;;说起来,夏晚秋要比李策大上一岁又三个月。
;;;;但在李策的记忆中,她始终是那个十六七岁、白衣马尾的明丽少女。
;;;;她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可爱,她永远不会再老去。
;;;;记忆中,这丫头总是逼着他叫她晚秋姐姐,唤他是小弟弟。
;;;;弟弟就很过分了,还要加个小的前缀。
;;;;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只是摄于雌威,敢怒不敢言。
;;;;现在倒是好,快二十六岁的他,终于能理所当然叫她一声小丫头。
;;;;而她终于不能再反驳,或者凶巴巴的去扯他耳朵、刮他鼻子。
;;;;“或许是这人间太纷扰,太庸俗,不配拥有你……所以你那么早就离开了……”
;;;;“我看完了你留给我的那些信,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可能是难过,又觉得难过得太苍白,或许是痛苦,又觉得痛苦的太矫情。”
;;;;“我今天跑去做了些事,说是要替你报仇,其实只是我自己想发泄。不宰几个畜生,我怕自己会疯掉。”
;;;;“昨天第一次来,什么话都没跟你说,只骂了你一句傻婆娘。今天第二次来,其实准备了好多好多话,现在真坐在这里,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干脆就不说了……我总觉得,你就哪里看着我,我想说什么,其实你都是知道的吧。”
;;;;“说来也巧,寒露那天你生日,冬至那天你忌日,惊蛰那天我们认识,以后每一年的这三天我都会来看你,丁香花开时我也会来。”
;;;;“你十六生日那天,我们第一次一起喝酒,你说人生最多百年,若能饮醉三万六千场得有多好。所以喝酒的时候,一定要喝醉。我信了你的邪,变成了一个酒鬼。而你呢,你的三万六千场,却连零头都没凑齐。”
;;;;“不过没关系,你没喝够的酒,以后我替你喝。”
;;;;“我要是也没喝够,下了阴曹地府,你可得陪我喝。你可千万要等我,别急着投胎。还有哦,听人说奈何桥旁,有个叫孟婆的老太婆,坏得很,你千万不要喝她的汤……”
;;;;“你这臭丫头,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厉害……手底下有足足三十万人马……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北境那边几十个国家加起来都锤不死我……”
;;;;“我曾一度天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怕,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我畏惧……现在才知道我错了,在命运面前,我算得了什么?一个天真幼稚的小男孩罢了。”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的很害怕……我怕你会不记得我……”
;;;;这天晚上,李策说了许多胡话,更喝了不少酒。
;;;;又是一场烂醉。
;;;;可事儿郁结淤积在心里面,酒却只能喝到肚子里。
;;;;中间始终隔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