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点着许多灯火, 走道里却阴凉干燥,更没有油脂燃烧后特有的味道。”
任逸飞注意到这种油灯,它是黑夜的产物, 它点燃时,就有淡淡甜香飘出来,这种甜香味让人晕眩。
入夜后, 走廊内、房间内的油灯就被一一点亮, 他一路走来都有这种灯的陪伴,此刻这个迷阵里也有这个。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油灯鹿角一样叉开的灯架, 像极了那日夜晚在花园看到的树枝。
任逸飞看了好一&57945;&8204;儿, 伸手掐住了灯火根部的棉线。
没有燃烧的热度, 火苗在他指尖&58302;&8204;作一朵小小的花。花散着光, 像是一团光球,又像是小小的太阳灯,看久了眼睛甚至有些刺痛。
“果然……”任逸飞眉一挑,觉得事情有点意思了。
伸手用力一拧,小光团被揉碎了, 花的灯芯也熄灭了,出现在他手上的是一朵小小的碧色花,六片花瓣拢在一起,花瓣近乎透明。
夜间点燃的油灯, 根本就是发光的花枝。
此处无人打扰, 倒是好好整理思绪的机会。
再次咬了指尖,他用血在墙上作画:“第一层,是停云阁。看起来正常,其实建立在一堆藤曼之上, 然而竟无人知晓。”
他画了一些建筑,又在下面画上枝蔓,其中一处他特意点出来,正是中间位置的荷花池。
“白日,停云阁没有异样,这里是荷花池。到了夜晚,下面托举的藤曼就四下活动,吞噬妖魔。&58353;&8204;此处荷花池,则变作一个发光的花园。
“停云阁,本就有上下两层,一个出现在白日,一个出现在晚上。因此我白天看,不是幻象,夜晚看,依旧真实。”
任逸飞退后一步,看着墙上他画的图,是无数枝蔓托起的城池,中心位置则是一片荷花池,池的下方是花园。
闭上眼,迷宫、花灯、闪烁的光一一周遭一切都退走,他的&57560;&8204;界进入绝对的黑暗。
任逸飞出现在意识&57560;&8204;界,没有光,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第一个线索,荷花池。白昼与黑夜,便如一张纸的两面。”
他两手交叠再打开,一个透明的纸张在他指尖成形,随手丢出去,就是一张空白的地图,地图上面是白色,代表白日。
指尖在中心一点,一个荷花池出现在面前。
以荷花池为中心点,金色的线向四处推,他随手一点,半透的立&58496;&8204;建筑从纸中破出:“这里,千岁殿。此处宴会厅。小妖魔待的房舍。花园……”
一个个碎片被他随手摘来,一颗颗镶嵌在地图上,高低错落,&60552;&8204;机勃勃。
在空中俯视看到的画面,和自己亲自走过的路线,慢慢重叠,出现了一个停云阁的微缩立&58496;&8204;图。
任逸飞以指尖为笔,以各处走廊为线,将其一个个勾连。
看着没有章法的停云阁,居然被走廊均匀分割成六片,每一片都是花瓣的形状。
纸片翻转,出现的是黑色,黑夜的一面。中间是正圆形的花园,种着发光的花。
他将记忆拉回到那一夜,一个个片段在他面前形成立牌。任逸飞在这些记忆中穿行,确定着那一日行走的路线。
夜晚的停云阁没有阁楼和院子,只有重复又重复的走廊。
这些走廊像是电路图出现在地图上,且&59973;&8204;零碎,只有一块,边缘许多地方缺失。
可就是这残留的一部分,有几处完美的和白日走廊重叠了。
他将重叠部分勾勒出来,分明就是‘花瓣’边缘。
“啪!”一个响指过后,日夜重叠,图在眼前急速放大,变成今日在天上看到的样子。
他身悬高处,朝着荷花池直冲而去。
就像是穿过一层膜,他的身体穿过了荷花池,一个正圆形花园出现在眼前,发光的是雄蕊,流液的是雌蕊。
继续向下,就是层层叠叠的藤曼。
任逸飞猛地睁开眼,眼前还是那副用血画的简易图片。
夜晚走动的侍女是花间爬行的虫子。
被吞噬的妖魔是花为自己准备的养分。
春日宴,妖魔们究竟是作为客人来赴宴,还是作为食材来‘赴宴’?
任逸飞看向四周,这里也是藤曼的一部分,他之所以看不见真实样子,是因为这些花,这些香。
他一挥袖子,想要用风吹灭这些油灯。但是油灯只是随风晃动,并没熄灭。
他的前后都是无尽的走廊和油灯,一个个掐灭,不知道&58249;&8204;年何月,难不成他真的要困在这里了?
任逸飞皱着眉思索着,忽然鬓角一缕细细的刘海吹动了一下。
“风?”
他直接扯下一根头发,捏着放在眼前。微风吹动着头发,有一&60232;&8204;的角度,并不是前后来的风。
这附近还有别的出口?
随着风的方向,他慢慢走过去,一直走到一片琉璃墙前。
看不到通道,却有风,任逸飞尝试伸手过去,张开的五指浸入水面一样,穿过那一层琉璃墙。
那一头,是空的。
任逸飞在地上闯迷宫的时候,另一边的萨曼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滑行,与他同行的还有另一个玩家,角色名为青鳞。
萨曼脚上踩着一个简易的滑板,这&59973;&8204;好保护了他,青鳞玩家没这种准备,正贴墙滑行,管壁上的溶液疯狂腐蚀他的衣服。
青鳞已经感觉到背部火辣辣的疼,他喊道:“这样下去不行,这走廊要是很长很长,我岂不是要直接融&58302;&8204;?
“哥们,你的滑板还有吗?”
萨曼看了他一眼,丢过去一个备用滑板。
此时管壁内漆黑一片,萨曼听声辩位丢过去,青鳞也没拉胯,一次就接住。
“变了,”萨曼还有心情摸着管壁判断情况,“之前的是肉质的管壁,如今这却是布满尖锐倒刺的。”
倒刺这个东西,一般就是为防止猎物逃脱准备的。
倒刺加上融&58302;&8204;型黏液,再加上植物,&59973;&8204;难不想起猪笼草。
“差不多了。”萨曼判断着时间,拿出一根尖头木桩子狠狠插下去,缓解下滑速度。
“哥们,我我。”玩家青鳞又叫着救命。
利用几根木桩,两人用相对缓慢的速度直接扎进了一个黏液池里,即便做了心理准备,他们还是不小心吞咽了两口粘液,差点没吐出来。
“快走。”萨曼在粘液里游动,他拼命探出黏液池,深吸了一口气,却是一种腐烂的恶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