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会儿,吴妈就出去忙别的事情了。
吴妈似乎每天都很忙。虽说她是鲤鱼的嬷嬷,可是并非每天都在鲤鱼身边。特别是这两年,一些年轻的小丫鬟和鲤鱼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一些。
这些小丫鬟年纪和鲤鱼差不多。鲤鱼从心底里也从没拿她们当下人看。平日里,她们总是围着鲤鱼,叽叽喳喳讲一些道听途说来的奇闻异事。其中有一些是关于吴妈的。
鲤鱼听小丫环们说过,吴妈在南宫府还兼着喂一种珍禽异兽的职责。她听到一些只言片语,这种异兽被养在南宫家的水牢里面,还有这些怪物喜欢吃动物的骨髓。最特别的是,这些怪物会说人话。
还有一个小丫鬟说,她有一个亲戚见过这些怪物。这些怪物比熊还要高大,半人半熊的样子。
鲤鱼听过后想,那没准就是一种长得像狗熊的大鹦鹉吗?听说,喜欢一带的人就不相信中原的蚕丝是虫子吐出来的。没准世界上还真的有长得像狗熊的鹦鹉呢。
当她向吴妈问起这件事。吴妈在极力否定之后,铁青着脸告诉她:“不要听别人的胡说八道。这都是别有用心的人在诋毁南宫家。你还小。不知道人心险恶。有太多的人见不得南宫家好了。”
后来,那几个小丫鬟就被赶出府去了。大概是被赶走了。自吴妈当着她的面把这几个丫鬟撵走。鲤鱼再也没有见过这些丫鬟,也再没听到过任何关于她们的消息。
之后,换进来的丫鬟们大概是怕被人说爱嚼舌根,只要有关南宫府的传闻都不告诉她,也很少跟她说笑,总是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她们总会偷眼观瞧鲤鱼,就像在小心翼翼地看一头老虎。有时候,她觉得这些小丫鬟没准私底下觉得她会吃人。
开始的时候,她还想和她们像和之前的丫鬟一样相处,可是几次尝试之后,她的一腔热情总是被现实泼上冷水。无论她投入多少感情,这些人都没有丝毫的回应,时间一久,她也就懒得再去改变什么。大概就是因此,她才总会觉得寂寞、无聊。
到了黄昏时分,她拿出笙信口吹奏起几首她自信能吹好的乐曲。
百合听得出,她吹奏的几首曲子,曲调都比较哀怨。先是对鸟能自由飞翔的羡慕与望空兴叹,接着又是深闺怨妇感叹人生的无常,最后又表达了自己想像一枚爆竹一样,要在天上炸裂开来,获得美艳不可方物的人生辉煌时刻。
以百合对音律的了解,这几首乐曲均是不祥之音。从这几支曲子的寓意来看,此人的结局必定非常惨淡。
吹到差不多尾声的时候,忽然花窗那边传来两下掌声。鲤鱼抬头一看正是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人,只觉脑袋里“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样,一个音符,甚至半个音符也吹不下去了。
那人笑道:“比上次吹得好多了呢。这个是奖励你的。”话音未落,一物自窗那边递了进来。
她定了定神,发现那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烤地瓜。
小马笑道:“我刚烤好的。”
她看着那男孩伸过来的手臂,前臂上还有被人抽打留下的伤痕。殷红色的血印在夕阳下触目惊心。
小马看到她注视着伤痕发呆,道:“我师父打得。因为我不听话。呵呵。”
她心疼道:“你师父好狠心啊?打这么狠!你不疼吗?”
小马笑着道:“疼。师傅说了,不疼记不住。”
她奇道:“你师父这么打你。你看起来还挺高兴的。不恨他啊?”
小马楞了一下,说道:“师父打徒弟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她道:“天下的师父都打徒弟的?”
小马道:“对啊。哪有不打徒弟的师父呢?不打不出徒。对了,你今天吹得比那天好听多了。”
她本是听惯了别人溢美之词的,不想一被小马夸赞不知为什么突然脸发烫,直烫得耳朵根子发红。
小马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又使劲把地瓜往前递了递,道:“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