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缕缕云霞,虽已近年关,然则,南方的天气,依旧温暖如春。可尽管如此,入夜后的微凉,依旧,能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冷热温差下,那平如镜面的湖畔,升起了淡淡的薄雾。
“公爷也是来这湖边看景饮酒的?”戴天鸣一手拿着酒壶,搭在膝盖之上,身子后仰,另一手的手肘,撑着草地,就这么半躺着,看着湖面,淡淡的说道。
代来木香玉腿侧摆,叠在一起,恬静美好的坐在他的身边,一双小手,握着一个小酒壶。就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戴天鸣。
雾气迷蒙,两道身影,静静的坐在湖边草地上。看似亲密,然则,那间隔半臂的距离,却十分清晰的表明了,他们的关系并非情侣。
听着戴天鸣的话语,代来木香并没有回答,转而问道:“奴家听闻先生不喜饮酒,对月独饮,可是有什么心事?”
戴天鸣闻言,含蓄一笑:“本就无忧无虑之人,何来心事。说来惭愧,公主大婚在即,为避免出丑,所以最近,天鸣若闲来无事,便会练练酒量。”
话音刚落,却是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惊坐而起:“天鸣何德何能,怎敢让贵人称奴,公爷折煞天鸣了。”
以代来木香的身份,本该称公,就算再尊敬戴霆,也该称妾。如今,在他的面前,将自己的身份压到最低,竟是以奴自称。
把他的身份抬到这么高,这已经不单单只是尊敬了,甚至有些不符礼数。
用谦称这种事,也是要看人的。戴天鸣若是王爵,代来木香对他称奴,也只是勉强说的过去。更何况,他只是一介草民。
所以,代来木香对他称奴,就并不是出于礼数的谦称,而是变成单纯的字面意思了。
然而,除了自谦之外,对他人称奴,只会出现在两种前提下。
第一种,夫妻间。
比如,白星幕也是草民。昭月公主若是嫁了他,亦可对他称奴。这种,是夫妻间的称呼。是非常私密的,其意是表现妻子敬爱夫君的程度,已经到了一种甘愿为奴的境界。表达的是一种愿意对其付出一切的爱意。
第二种,主仆间。
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是戴天鸣的奴婢。
既然不是谦称,那么无论哪种,戴天鸣都是不敢接受的。所以,他的反应,才会这么大。
看着戴天鸣稍显惶恐的神情,代来木香知道他听出了其中的话音。
然而,少女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面带羞涩的咬着下唇,微微的挨近了一些,直至两人的膝盖相触,才停了下来。
“奴家的名字,先生可还记得?”代来木香水眸泛波,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戴天鸣不敢直视她的眼神,垂眼说道:“天鸣虽惶恐,但不敢相忘。”
代来木香心头一暖,幽幽的说道:“先生可知闺名对苗女的意义?”
“略有耳闻,实在,惶恐之至...............”戴天鸣依旧垂眼说道。
“奴家既已将闺名告知先生,便是先生的人了..................”代来木香一脸羞意,话没说完,戴天鸣却是连忙将身子往后挪了几分,惶恐而诚挚的说道:“天鸣一介草民,亦是出家之人。公爷玩笑了................”
代来木香闻言水眸一凄,心头一紧。但好在她早有心理准备。
戴天鸣是出家人,而且不好女色。她早就听代晓锦云说过,此人心志坚定,断不会因为荣华富贵,或是美色所动摇。
然则,此人极重情义,而且生性不羁,心怀柔情。大可以此作为突破口。虽然他看似油米不进,但那都是碍于戒条的束缚。你若是向其表露心迹,绝对会被他拒绝。但只要不放弃,软磨硬泡,甚至哭闹。只要将他纠缠到无法拒绝你的窘境,即使他心如钢铁,也会被你磨成绕指柔的。
所以,代来木香立马开始了第一步,先来软的,融他的心!
只见,代来木香迫了上去,她将酒壶放下,一双柔荑着地,像只小猫一样,一步一步爬到了他的面前。
戴天鸣不敢碰到她的身子,两肘撑地,上半身大大的向后仰着,半躺在草地上。代来木香则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幽幽的说道:“玩笑?先生说话未免太过伤人。先生既已知晓闺名对于苗女的意义。何故还会觉得,奴家是在玩笑?”
见戴天鸣沉默着偏头看向湖面,她话语坚毅,透着一股命令的口吻,凄道:“戴天鸣,你看着我。”
戴天鸣闻言,稍显犹豫,但最终还是转过头来,看向了她。
入眼的画面,让戴天鸣心头一荡。此时,代来木香双腿跨跪在戴霆的双腿两侧,两只柔荑撑地,几乎可以说是趴在他的身上,两个人近在咫尺。虽然他们的身体并没有任何接触,然则,戴霆的双腿,已经被她的裙摆盖住。
这个姿势太过暧昧而紧密,戴天鸣反倒因此一动也不敢动,他怕稍有不慎,就触碰到少女的身体,那就真的不妙了。
月光的照射下,少女白皙的脸庞上,泛起了莹莹之光。那雪白的脖颈下,衣领由于趴着的关系,微微松垮。从戴霆的视角看去,刚好可以看到那诱人的锁骨,甚至,连那胸雪,都由于顺光的原因,明晃晃的暴露在戴天鸣的视线之中。
非礼勿视......................
戴霆立马就将脑袋又侧了过去。却见代来木香抬起一只小手,一把将他的脸给扶了过来。
“你看着我!”代来木香一脸幽怨的说道。
戴霆无奈,却也不敢乱瞧,只能强行直视少女的眼睛,淡淡的说道:“还请公爷自重................”
代来木香当然知道自己如今春光外泄,但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已经决心做戴天鸣的女人,名字都告诉他了,按照她那强势的个性,根本容不得戴天鸣不要她。她知道戴天鸣不好女色,但总归只是听闻,如今稍加试探,果然传闻是真。耳听闻他那平静如水的话语,当下,就放弃了继续用美色勾引的想法。
“奴家已是先生之人,这副身子,便是先生的所有物,先生大可随意观赏把玩,奴家何须自重。”软的不行,再试试硬的,代来木香口吻渐重,话语之中,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
“这..................”戴霆语塞。
对于戴天鸣来说,苗女的闺名,对于苗女的意义有多重要,他心知肚明。
对方既然已经将闺名告诉了自己,那么,对于代来木香来说,她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女人了。若自己不要,她将再无脸面做人。
说的直白一些,苗女的闺名,就相当于另一种意义的贞操。自己知道了她的闺名,就等于要了她的身子。若自己不要她,等于始乱终弃,毁了她的清白。
“可是...........这.....这是公爷自己告诉天鸣的,天鸣乃是被动得知.............”戴天鸣竟是涌起了一丝委屈。
“我不管!你知道了香儿的名字,香儿跟定你了!”代来木香照着锦云晓说的,直接耍起了无赖。
将闺名先告诉戴天鸣,让这件事,在他的心里发酵几天。到时候,若他想明白其中的意思,欣然接受,自是最好。若他执意拒绝,便可以此大做文章,逼他就范。这一招,就是锦云晓这丫头出的主意。两年前,她就是用这个方法,缠着白星幕的。
戴天鸣一脸的窘迫,无奈的说道:“哎,天下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
代来木香脸上透着倔强,质问道:“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就问你,你要我不要?”
戴天鸣闻言,短呼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天鸣要不起!”
“沧..............”代来木香柔荑一翻,戴天鸣别于腰带上的那把小匕首瞬间被她握在了手里。
匕首刃口映着寒芒,紧紧的贴着戴天鸣的脖颈。少女眼波一冷,威胁道:“要么娶我,要么去死!你选一个!”
戴天鸣牙关一紧,片刻之后,淡淡的说道:“天鸣要不起.............”
一片寂静...............他看着她,她看着他。许久之后,少女的眼泪悄然落下,随即匕首还鞘。代来木香一屁股坐了回去,将螓首埋在腿间,抱着自己双腿,幽幽而泣。
这一招,是她的姑母,当今的苗后,代来成心。当年向苗王逼婚时用过的。
想当年,代来成心也是用刀架着苗王的脖子,问苗王娶是不娶。
苗王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