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吐蕃士兵太多,并且好像一个个都不要命似的,即使火药包和轻燃油这等恐怖的守城利器,也难以彻底阻挡吐蕃军队的攻势,马永斌已经见着几个吐蕃士兵已顺着一架云梯爬了上来,为首的一个吐蕃士兵十分勇悍,挥刀便砍翻身边的几个祥符国士兵,眼见着东城便要被吐蕃大军打出一个缺口,从而有可能失守。马永斌冷汗都浸了出来,此时也不及多想,拔出佩刀,便冲了过去,与那个吐蕃士兵战在一起。他的几个亲兵也挺着长枪,跟了上来,与登城的吐蕃士兵一阵混战。
这只生力军的加入,立时逆转了缺口处的形势。与马永斌对战的吐蕃士兵虽然勇武,两刀每次相碰,都震得马永斌虎口发麻,但毕竟寡不敌众,眼见着同伴一个个被杀死在面前,而登城的缺口又被一群增援的祥符国士兵堵住,心中便有些着恐惧,被马永斌瞅准一个破绽,一刀砍在右腿上,他一阵作痛,动作稍稍迟滞,便被马永斌的一个亲兵一枪扎在后背上,将胸口扎了个大洞,立时便断了气。
马永斌方松了口气,跳过去割了那吐蕃人的首级,正要着人悬起来,鼓舞士气。不料马上就看到另一处又有吐蕃士兵登上城来。
而此时,城外鼓角之声,更加急促猛烈。马永斌心中也是一阵打鼓,看着拓跋风熊率了几个部下赶过去,将那几个吐蕃士兵打下城去,心中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一点,然而马上又轮到他去另一个缺口苦战。
吐蕃大军对盖朱城的骤然猛攻,从最开始,便似暴风骤雨一般,猛攻了一个多时辰,仍然未见到丝毫的减弱,反而一波强过一波。马永斌凭着感觉,判断吐蕃军应该是从南、东、北三面同时猛攻,但他实在很难明白,对方统帅格旺多杰是如何让部下这些吐蕃士兵会如此拼命的。或许这与旅长昨日开会时猜测吐蕃人中有宋人攻城高手指点的原因。
东面城墙之下,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过后,留下的尸体至少已经有五六百具,但这些吐蕃士兵却似中了邪似的,一次又一次的冲向盖朱城的城墙,仿佛毫无畏惧之意。但马永斌却已经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怯意。
吐蕃大军在半个时辰前调整了部署,他们将东边的箭楼全部集中到了东城偏南一处巨型弩.枪难以瞄准的死角。并且悄悄向前移动了约十步左右,一直在城墙上陷入苦战的马永斌与拓跋风熊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变动,结果在那里烧油锅的几个民夫先后中箭,宽约二十步的一段城墙,有一小段时间几乎完全被吐蕃大军的箭楼所控制。拓跋风熊亲自率领着几个士兵,挑着布慢冲入箭雨中,架起布慢遮蔽箭雨,但是延着云梯攀沿而上的吐蕃士兵,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尽可能的砍断布慢的竹竿,在这一来一去的争夺血战中,那二十步宽的城墙上,竟然便倒下了二三十名祥符国士兵。
可是,马永斌几乎抽调不出一个人去增援拓跋风熊。祥符国立国这一年多,防守敌人主要是宋国和辽国,且因财政始终紧张,所以在宋、辽方向城池、军寨都修建的很坚固、也很高。而盖朱城虽然也算是重要关口,但毕竟不是在边关,且兰州方向之前也并非主要防守方向,所以并没有修建的如宋、辽方向军寨城池那样坚固、高大。
所以,盖朱城相对来东边和北边的边关城寨说,实在太矮,这对于守城方来说,极为不利。他们不仅直接置身于敌军箭楼的射击之下,低矮的城垣,也不利于防守云梯,无论是滚石擂木与滚烫的油水,以及火药包、轻燃油都不可能无休止的向城下倾倒,于是不断的有吐蕃士兵登上城头,与祥符国士兵肉搏。而这又鼓舞了后面的吐蕃士兵,让他们总是不断的看到希望,以为只要再攻得猛烈一点,他们就可以攻破这座城池。
而马永斌与拓跋风熊的兵力在不断的消耗中,越来越少。连马永斌都开始感到疲
倦,士兵们的体力也渐渐不支。但每次请援的士兵,带回来的命令都是死守。
马永斌知道还有一个营的兵力在没有战事的西城轮休。但那个营长是个固执而死板的人,没有旅长丁加刚的命令,他绝不会调动麾下人手,更不会让轮休的士兵参战。
祥符国军队本就极重服从命令,丁加刚更是如此,他所颁军令,从未对士卒失信过。轮到他们休息了,就可以休息。就算天塌下来,丁加刚也绝不会失信于部属。
马永斌并不指望那丁加刚会打破此成规,但若再无援兵…………
在勉强又抵挡住吐蕃军队的一波攻击之后,马永斌斜靠着‘女墙’坐在城墙上喘息,突然之间,便感觉到自己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所包围,小腿竟然害怕得不停的抽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