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州城如今的街道上尽是拖儿带女逃进城来的百姓,纵然幸运的逃过了辽军的劫掠和杀戮,带着仅存的细软家当逃进了银州城,但偌大的城市却没有他们安身的地方,绝大多数只能在别人的屋檐下生活。
农历十一月份的西北已经极为寒冷,一夜过去便会有几十个人被活活冻死,官府安排几辆马车走街串巷,将无人收拾的尸骸一条条的捡起来送去化人场。化人场就在银州城的西南角,现在还正冒着烟。
这就是现在的银州城————任何一个城市只要被敌军所围攻,多半都会是这幅凄惨的场面。
事实上,若非是皇帝陛下亲自带领援军将至的消息已经在银州城内传开,在银州城中引起了极大的震动,给上至玄武军团副军团长黄东秋和知州大人徐克刚,下至寻常百姓极大的鼓舞,否则如今银州城的场面只会比眼前这一幕更加凄惨。
“辽贼又开始攻城了。”
“辽狗又攻城了。
声音凄厉,如夜枭惨嚎,让混乱的市井顿时安静了下来。
寂静仅仅维持了一瞬间,前方随即涌起一片人浪,街道上鸡鸣犬吠,骡马相嘶,哭声喊声一片沸腾。
人们你推我搡,纵然还有高高的城墙,城门也早已紧闭,但街上的行人还是像是没头苍蝇一般乱冲乱撞。
不过,也有官府衙门捕头、衙役被组织起来,再加上被官府以悬赏令为引子,威逼利诱的将城中见过血的一些黑白两道帮派和各个大户人家、商行的护卫组织了起来,又凑了四千人,并且下发了盔甲和兵器,进行了简单的训练之后,就上了城墙,帮助守城。
此外,还有足足四万多从寻常百姓中挑选征召的青壮年被组织起来,脸色苍白,一脸恐惧,但还算紧张有序的帮忙将守城物资搬运上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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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内,必须攻下银州?”
银州城外辽军指挥台上,萧达格意气风发。
一直以来,耶律休哥都被称为辽国第一名将,结果先是在半年前交换人质是惨败于祥符国之手。近日又有消息传来说耶律休哥带领足足二十万皮室军竟然不但没有将叛军消灭,而且未能攻下祥符国临时修建的两个军堡,而且损失惨重。
如今他萧达格带领大军攻下了大峡关,打下了银州大半疆土,如此泼天大功,在辽国一时无人可以匹敌。
“这银州城明明只有三千守军,可是却远比我们想像中的要难攻。如今杨继业那边我们已经派了足足四万大军去拦截对付,夏京那边必有援军过来,我们只要先攻下河口县,防住夏京来的援军,才能安心攻打银州。”南院大王萧达格身边是萧太后派来的枢密院使室肪,他轻叹一声,说道,“更别说我们在银州地境人生地不熟,不比府州、金肃一带,如今我们虽然战了优势,但还是要谨慎为好。。”一名枢密院使,一名南院大王,两位大辽的重臣站在祥符国腹地银州城外辽军后方指挥台上,远望正在攻守银州的双方大军,一时气象迫人。
“有人带路,何须担心。”萧达格仰头哈的一声笑,“这些商人,可是能量不小,胆子也不小,这次能够这么快攻下大峡关多亏了这些商人帮助我们将他们的护卫换成了我们的勇士,混入大峡关做内应。我看吊死他们的绳子他们都敢卖过来。”
“听说前几日,殿下灭了一户商人?”室肪忽然问道。
“又不是大辽子民,杀几个、抢几个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萧达格哈哈大笑,“你还别说,那户商人家的几房妻妾和两个女儿长得都很水嫩,若室相公有兴致,本王将商人那对女人送你如何?”
“唉!他们帮我大辽做事,好歹留他们一条狗命才是。”室肪无奈的摇了摇头,“汉人有个说法,叫做千金市马骨。留着他们,重用他们,能引来更多祥符国或者宋国的商人投效。”
千金市马骨的故事,萧达格也听过,不需要室肪多解释,此时更是有些不以为然。
“大峡关已经掌控在我们手中,银州下辖五县已经三县打下来了,河口和灵武县也就这几天的事情。若能攻下银州城,局面之好,攻势之顺,就算是趁势发兵夏京,让祥符国灭国也并非不可能。”萧达格说到这里,见室肪微微摇头,不由眼神闪烁不定,说道:“以室相公的看法,接下来当如何做?”
室肪不假思索的便说道:“以打促和,见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