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县内。
这座神庙,内中的庙祝,算是松老的相识,也是一位老者,但是道行比松老更低许多,当初的蛊毒,他便无能为力。
但这座神庙,在景秀县之中,也仍然是香火鼎盛。
“景秀县之中,神庙不少,不单单拜这雷部天神,东头还有河神庙,另一头则有井宿的神庙。”
苏庭微微皱眉,心中暗道:“不过,相对来说,雷部天神的庙宇,名声更大,遍布较广,不过这位老夫人,为何偏偏来到了这座雷神庙?”
小精灵看了一眼,问道:“需要现身出去么?”
苏庭微微摇头,道:“先看一下。”
他朝着神庙之前看去。
丁家老夫人就在神庙之外,但没有踏入庙中。
按景秀县的风俗来说,家里出了丧事,一年之内,不可入庙,不可拜神,不可上香,而在家里,不可动土,不可迎娶,不可摆宴。
因此丁老夫人,只在庙外,未有入内。
——
过了片刻。
苏庭听了一阵,略感沉默。
丁家出事的那位,确实不是丁家老三,而是丁家老二,而且丁家老二死不见尸。
“人死不可复生,但念在老身一向虔诚,还望雷神显灵,发个慈悲,让丁家可以寻得老二的身子,让他好生下葬。”
老夫人双手合十,在神庙之外,泣声道:“先前老身病重,这孩子一向孝顺,怒极攻心,才一时妄言,冲撞了神灵,如今他已失了性命,老身多年朝拜,不曾有半点亵渎神灵之意,还望天神发个慈悲。”
苏庭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微微皱眉,却也只是叹了一声。
丁家老夫人,一向是虔诚拜神,信念也算纯粹,也就求个家宅平安。
但每逢遇事,却也都以为是自己冲撞了神灵,从而得到了神罚。
实际上,许多信奉神灵的信众,多是如此,哪怕走在路上,无意间摔了一跤,也都要反思一番,从哪个举动,哪一句话,得罪冲撞了神灵,才遭此厄难,实在想不通的时候,便会去各地庙宇,求签解疑。
而往往在某些神庙,某些神棍的言语之中,便会去四处拜神,烧上一些银纸蜡烛,添上一些香油。
但实际上,这个世道,虽然也有神灵,却也未必如此灵验。
“求神拜佛?”
苏庭忽然觉得好生可笑。
许多如丁老夫人一样,大半生的岁月,日日夜夜,都在礼神拜佛,虔诚不改,而每当年节,又要烧些银纸蜡烛。
但如此虔诚的信众,若是一时不察,言语或者举动,犯了忌讳,便要被神灵降下惩处,那么这样的神灵,也配世人去礼敬?
“若是因为前些时日,老二说不必拜神的事情,冲撞了您,还请给老身明示。”
老夫人泣不成声,断断续续,道:“待到丧期过去,老身必要备上三牲酒礼,请上戏班子,来为天神赔罪。”
听到这里,斩过天神的苏庭,心情却也颇是复杂。
想了一下,苏庭终于还是从暗中现身出来。
“老夫人。”
苏庭唤了一声。
丁老夫人吓了一跳,连忙往后看来,却见是当初为她治病的少年,当即喜道:“是苏庭么?你是落越郡雷神庙的弟子,莫非是天尊听得了老身的话,才派你来的么?”
苏庭微微摇头,说道:“雷神也指派不了我,我只是途经此处而已,听得老夫人的话,却想劝您一句,既然您一生虔诚求神拜佛,却让家中出了这等大事,神灵也保佑不了,倒也不必拜了。”
“慎言!慎言!”
丁老夫人顿时惊道:“老二的事,便是他的命数,是注定的,不能怪得神灵。”
苏庭嘿然笑道:“既然凡事均已注定,神灵又不能左右,也保佑不了凡人,世人的命数轨迹,该是如何,还是如何,那么您又何必对这些泥塑的神像,如此上心?”
“不可妄言,不可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