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那天,一个少年人出现在吏部尚书府门口。他来回踱步,显得很焦虑。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了,终于朝门口的侍卫走去。这个时候迎面有个少女迎面从里面走出来。少年不敢与那少女对视,又回过脸去。
少女没有发现少年,只顾着和侍卫聊天:“张大哥,林大哥,站岗辛苦了。回头我给你们带点核桃酥来尝尝吧。”
“叶夕小姐,太您客气了,守这个大门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嘛。倒是您,这又是要买药去吗?”
“是啊,我娘的药又快吃完了。那两位大哥,不聊了,我买药去了。”少女说完,朝药铺的方向走去,他还没走几步路。就有个人从她身后拍了下她的肩膀,他转过身去,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块丝巾在她脚下。她捡起丝巾,才发现原来丝巾里面还包着东西。是一个被水泡的变了形的木雕,即便不复本来面目,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东西,因为,她对这件东西太熟悉了。这正是她亲手雕刻,送给她哥哥的护身符。这本来是一片叶子,因为她的名字里就带着一个“叶”字。少女四处张望,想找出那个把它送来的人,突然她看到一个似乎熟悉的背影。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追上那个人。可是那个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叶夕回到那个只有她和她母亲的小屋子,同母亲说起今天遇到的事情:“娘,我刚才好像看到我哥了。”
“傻孩子,你哥在齐幽门学本事呢。再说了,要是他来了,为什么不回家呢?”厉枫泊的母亲已经知道儿子不在了,但是她到现在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女儿,厉枫泊和他妹妹叶夕感情一直很好,她怕这孩子知道了接受不了。
在厉枫泊牺牲后,作为师父的方惠熙也悲痛万分,竟一时不知如何向徒弟的母亲开口,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的徒弟死后连尸体都没找到,这叫他如何向其家人交代呢。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方惠熙最终还是亲自带着弟子登门,将这个噩耗告知厉母。其实从方惠熙来的时候,厉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虽说只是个普通妇人,长期寄人篱下的生活使她变得非常敏感,世事洞明。这方惠熙虽说是他儿子的师尊,可是贵为五大门派的长老之一,竟如此兴师动众地来见他一介民妇,而且来的人中不见他的儿子。若非是枫泊出事了,绝不会如此。于是她叫女儿回避,呆在屋里不要出来。方惠熙不顾长老身份,亲自下跪赔罪。这可是罕见了,五大门派的弟子除了修行,还肩负着除魔卫道的责任,难以避免会有弟子折损。可也没听说过哪个长老如此屈尊向弟子家人表达歉意的,吓得连在场的吏部尚书夫人都亲自去搀扶。两个中年妇女一左一右拉着他的胳膊往上抬,可是这个倔老头还是坚持要获得原谅才肯起来,厉母只好说从未怪过方长老,这一切都是他儿子的命。方惠熙此举倒也不是流于形式,他是真的自责。方惠熙虽不是掌门,但也算是他们这一辈长老中的佼佼者,对自己本领自信的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找到能让他心满意足的传人。直到厉枫泊的出现,他看到这孩子第一眼的时候就感到眼前一亮,印象深刻。入他门下后的厉枫泊确实没有让他失望,他勤奋又有天赋。这让方惠熙对他倾囊相授,心里面已经把这个孩子当成他未来的接班人培养了。在厉枫泊自身的努力和方惠熙精心的培养下,入门半年的他,实力已经超过了不少入门数年的师兄。可就在那一天,他居然想都没多想,就同意厉枫泊独自去抢救解药,那时候要是他不同意他去,或者让几个人陪他一起,现在的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可这一切都容不得假设。
这个世界的新年倒是和赵挽原来所在的世界一样呢。这个时候,哪怕是五大门派的弟子也会放假,回家和家人团聚。不光是弟子,有些长老们也短暂地离开了仙临宗。赵挽当然也会回家去,但他有些人舍不得龟岭峰的家人,他知道不管是师尊还是大师兄在这里都没有别的亲人。就提出让他和欣蕊到他家里去过除夕弟子赵挽想叫师尊和欣蕊师姐以及大师兄去他家,但是师尊拒绝了,任凭他和大师兄怎么劝,刘慕英就是不肯去,那他也只好作罢。欣蕊和大师兄其实是有些想跟过去的,可是刘慕英这个做长辈的没有答应,他们哪有那么厚脸皮去安南王府做客呢,纵然失望,也只能准备在龟岭峰过年了。
除夕的龟岭峰冬雪初融,已有些春日的温度。这时的风,冷清中带有些富有生机的温润。再加上这令人眷恋的夕阳,刘慕英永远忘不了那种感觉。那一天,也是这样的温度,这样的风,这样的晚霞,然后他遇见了她。
“师兄,我们来找你喝酒来啦!”刘慕英看景色看得入神,若有所思,被这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眼前走来的是柳慕晟和海慕桦,只见柳慕晟手上还拿着两壶酒,而海慕桦则手上拎着些用纸包着的熟食。见到师弟、师妹的师兄眉开眼笑。招呼他们进屋,又亲手做了几个小菜,并叫来金焓和欣蕊一起吃饭,今天过年,不用拘束。大家一起敞开肚子吃喝。刘慕英吃了几口,不禁感叹,这段时间,一直吃他那小徒弟做的食物,现在吃这些,竟觉得味道实在太一般。
“爹,是不是想念师弟做的菜了!”欣蕊看出了爹爹的心思。
“是啊!师尊,就该和师弟到王府吃饭的,虽然不是师弟直接做的,但是安南王府的菜一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