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这边的轻松气氛,和刚才薰衣草田里的惨烈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样是爱情,可是紫色花田里的爱情却让人感觉无比悲伤和心酸。
暂时放开对爱情的描述,我们把视线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在那里,有一间简陋的小仓库,它真的只是一间小仓库,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什么房子或者别墅,而且在仓库里,横七竖八的堆放着许多画板,还有紫色的薰衣草花。
其中有一块画板让人觉得很脏,整个表面都已经碎了,连框架都是断的,不过这块画板却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好像是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一样,被小心保护了起来。
仓库里的男人一边画画,时不时还一边看向边上碎裂的画板,每次视线移向画板的时候,他的眼中都流露出浓重的悲伤,好像想起了一段过去的记忆。
视线回到手边的完整画板上,作品看上去并不完美,甚至不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好像画的是一幅抽象画,不过现在流行的审美,谁也说不清楚,不是吗?
画笔在纸板上继续移动,五颜六色的颜料在男人手中的颜料盘上晃动着,有的已经流到了他的袖子上,可是男人好像完全没有察觉一样,继续晃动着颜料盘,也许这是他的一种习惯,但这实在是一种不好的习惯,因为男人工作服的袖子和胸口已经沾满了颜色,甚至比他面前画板上还要多。
这时,仓库门被推开了,一个肥胖,头发理得干净整齐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只看了一眼男人面前的画板,就大声说:“这么长时间你就弄了这些东西?”
“那你要我怎么办?”男人一脸淡然,并没有因为他的质疑而感到有任何不开心或者害怕。
中年人说:“我要你拿出作品来呀,不拿出作品来,我怎么宣传?”
“那你就不要宣传了,除非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男人的语气依然吊儿郎当。
但是中年人耐不住性子,他加大嗓门说:“一个月,你开我的玩笑吧,当初是谁说自己是知名画家来着?我还真的相信了你,现在大话都说出去了,你让我怎么办?”中年人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看上去恶心极了。
男人白了他一眼说:“怎么办?继续给我时间呗,薰衣草别墅的聚会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正好我完成手里的作品。”
“你那也叫作品?简直叫涂鸦。”中年人吼道。
“那就好!”女人的声音缓和了不少,她说:“你可不许骗我啊!等那件事结束之后,我们拿到钱就立刻结婚,明白吗?”
“ok,绝对如你所愿。”男人微笑着又亲了一下眼前浓妆艳抹的脸庞,似乎他对女人的爱非常深沉一样,可是,在淡淡的月光中,我们从男人眼神里却看不出多少爱意。
也许这只是我们的错觉,又或许男人真的在计划些什么女人不知道的事情,但是这些现在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只能静静等待事情向下发展。
黑暗中的小小相聚很快就结束了,没有任何人看到这对男女在此地停留过,他们说的话当然也不会有任何人听到,仿佛随着晚风一起消失了一样,不留下一丝踪迹。
此刻已经过了立夏,晚上的风也开始感觉暖暖的,白天越来越长,当男人骑着摩托车回到他居住的狭窄空间里之后,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这个时候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多钟,男人伸了一个懒腰,顺势躺在一堆杂乱的东西中间,想要睡觉。
他所居住的地方,只有一间四四方方的房间,既没有卫生间,也没有床铺,甚至连个洗手的水池都没有,看上去可怜极了,不过看男人睡觉的表情,他似乎对此已经非常满足了。
——
视线再回到我们亲爱的演员身边,距离他帮着别人排练戏剧,又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他与过去老朋友们的联系并没有中断过,只是人变得更加轻松和惬意,空闲的时间有一大把,演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打发?除了在电脑上聊天之外,就是拼命打电话给那两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这不,墙上的挂钟刚刚敲响下班时间,演员就又迫不及待的拿起了手机。
“小蒙,你下班了吗?”
“我说你呀!要不要一天打十几个电话这样子?我会很困扰的。”
“我又没在你工作时间打电话,都是趁着你休息呢,你抱怨什么呀!”演员的声音显得理直气壮,他觉得这也是无聊造成的,不能全怪自己。
电话那一头的人也许是不想再反驳他了,所以显得很无奈的说:“算了,说说看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小蒙,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吧,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西餐店,是一个朋友介绍给我的,我们去那里看看好不好?”
“然后呢?”电话那一头的人似乎在等待着演员的下文。
谢云蒙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而其他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恽夜遥正在关注着莫海右的情绪,想着怎么尽快赶中年男人走。
“我的名字叫刘运兆,打扰到你们我很抱歉,我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你们破案的新闻,对你们破获的案件非常着迷,”刘运兆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对谢云蒙说:“我本身只是一个普通的机械装配工,但是特别喜欢各种各样的案子,以及恐怖灵异类的。能够在这家餐厅里与你们偶遇,也算是一种幸运了。”说着,他拿出名片递给三个人。
“我是想邀请三位参与我们举办的薰衣草别墅聚会,就在三天之后,别墅是我一个朋友的,你们如果愿意去的话,大家一定会很高兴,因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喜欢推理破案的朋友,其中还有几个是恽先生的影迷哦!”
“很抱歉,我们的工作都很忙,抽不出空参加什么聚会。”刘运兆的话刚刚说完,莫海右就直接拒绝了他。
不过,刘运兆一点都没有生气,他似乎很了解三个人的秉性,没有去反驳法医,而是继续对着恽夜遥和谢云蒙说:“拜托你们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聚会,分开之后我们就要各奔东西,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带给大家一个惊喜,而且……”刘运兆欲言又止,好像在斟酌着应不应该说。
十几秒钟之后,他才再次开口说道:“不知道三位有没有参与调查过一起两年多以前的车祸事件?那次事件的受害者是一个少女,被醉酒驾驶的司机撞死在薰衣草田里,当时她的男朋友也在场。车祸时的详细情形我并不了解,但是事件之后,少女的男朋友和肇事司机就都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那你是少女的亲人吗?”恽夜遥问他。
刘运兆摇了摇头说:“不是的,我根本就不认识少女和她的男朋友。我认识的人中有一个画家,说来也是巧合,不久之前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并且还说,也许少女根本就是被故意杀死的,而不是人们表面上看到的车祸。他说完这些话只过了几天,就在公寓里莫名其妙的死亡了,医生诊断的结果是突发性心肌梗死,对此我一直都不能释怀。”
画家这个职业在女人心目中不好也不坏,就是多一点艺术气息吧,不过,女人也从来不屑于去看他男朋友画的那些东西,主要是觉得卖价太低了,而且画面也不好看。虽然她不在意身边人是否有钱,可是交往一个赚不到钱的男朋友,在姐妹圈里可不算有面子的事情。
所以女人到现在为止,对这段感情都瞒得紧紧的,她希望等男朋友的画作大卖之后,再拿出去炫耀。而女人自己,有着一份颇为体面的工作,在一家庞大的合资企业做白领,每个月拿到的工钱比她男朋友多好几倍。
此刻,黑猫叫了一声,想要从女人怀中离开,可是女人并不想放它走,一只手紧紧抓着黑猫颈后的毛皮,嘴里提高了一点声音说:“不要动,乖一点。”
黑猫似乎能听得懂女主人的话,随即又安静地趴下了,一双琉璃色的大眼睛看向女主人,眼睛里好像透着点点疑问。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女人轻声询问黑猫,不过她并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没话找话而已。
很快她就又陷入沉思之中,把刚才的话题忘得一干二净,微风吹进打开的窗户里面,女人感觉身上传来丝丝凉意,她坚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黑猫,走过去准备关窗户,可是就在女人手指碰触到窗框的时候,两个尖锐的东西扎到了她的手指尖。
鲜血瞬间从伤口处涌出来,女人停下脚步,把手指放进嘴巴里,然后看向窗台,她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伤害感到惊讶,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对着空空如也的窗台说:“原来是你呀!来了也不打一声招呼……进来吧,水都给你准备好了。”
说完女人没有关上窗户,反而把窗扇开得更大,好像是要让什么东西进来一样,然后她自己回到桌子边缘,拿起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将杯子里的水倒在地上黑猫使用的小碗里面。
黑猫默默的坐在边上,看着她的行动,没有任何反应,而窗台上,则传来了什么东西爬行的声音。
就算继母在边上偷偷帮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所以恽夜遥现在还是能躲则躲。
但是他没有想到,莫海右去市的次数却越来越多了,当然法医所做的一切都是瞒着演员先生的,而且,莫海右所调查的东西正在逐渐浮出水面,这是恽夜遥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真相!
恽夜遥把整个身体窝进沙发里,他现在越来越贪图温暖了,所以家里的一切都极尽柔软,就像是小蒙的怀抱一样,小蒙从来不吝啬他的怀抱。
想起那温暖宽厚的肩膀,恽夜遥阖上眼眸,将自己的瞳孔隐没在黑夜深处,夜晚的脚步正在逐步临近,谢云蒙今天晚上要加班,就算是不加班,他也没有功夫每天来找自己,所以恽夜遥随便睡在哪里都不会被人啰嗦,很快就安心沉入了梦乡。
在梦中,碧蓝色的大海与沙滩融为一体,就像两幅图画一样,紧紧拼接在一起,中间只有一条细细的缝隙,恽海右漫步走在缝隙边缘,看着远方的地平线。
他的脚步很慢,因为身边有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走的也很慢,那是一条白底碎花的长裙,一直覆盖到脚背上,这个女人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飘散在风中显得特别美丽。海风总是把她的头发吹乱,恽海右想要伸手帮他理一理,可是伸出的手却瞬间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了。
那是一只同样骨节分明,纤细修长,手背处透着淡淡青筋的手,与恽夜遥自己一模一样。
恽海右质问道:“恽海左,你干什么?”
名叫恽海左的,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对他说:“不要碰我的母亲!”这句简单的话,却让恽海右感到锥心刺骨的寒冷。
他问恽海左:“她不也是我的母亲吗?”
“不是的,她再也不是你的母亲了,在你十岁的时候,你的母亲和哥哥都已经死亡,你只是一个在父亲的欺骗下成长起来的人。”
“我不相信你,父亲不会欺骗我的。”
“哼,你要选择愚蠢我没有话可以说,但是我不会同你一样愚蠢!”说完,恽海左拉起母亲的手,快速朝着沙滩远处走去,只留下恽海右一个人独自发呆。
“可是,就在车祸发生了五个多月之后,我突然开始收到某个匿名者寄来的钱,每个月都有,我曾经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去找过,地址就是我女儿男朋友的老家,他的父母告诉我,自从我女儿出了车祸之后,他们的儿子就从来没有回过家,只是写信回来,说一定要抓到撞死我女儿的人才会罢休,而且,他的父母还给了我一枚戒指,说是车祸当天,小伙子准备向我女儿求婚用的。”
“我当时拿过戒指的时候,似乎体会到了那个年轻人的真心实意,心中的怨恨也一下子消失了,我只希望他能够恢复正常的生活,尽快回来,不要再为死者牺牲更多了。这几年来,我也一直在多方打听,寻找他的下落,但全都一无所获,我想,他应该不在这座城市里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当年的事件还真是有值得推敲的地方,他既然那么爱你的女儿,为什么当时不把人马上送进医院,而是抛弃尸体去追踪肇事者呢,这不是正常的反应啊!”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我女儿独自一人被抛弃在薰衣草田中,死状凄惨,警察说,当时如果不是遭到抛弃的话,可能还有生还的希望,他为什么不救我女儿?去追什么肇事者?!虽然这两年我一直告诉自己,可能其中存在着什么特殊的原因,但是,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想清楚,就连警察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吴先生,您女儿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我不知道!”
“您当初没有问他的父母吗?”
“其实在我女儿车祸之后,我才知道她有一个男朋友,以前根本就一无所知。当初去找他父母的时候,他们家里的境况也是非常凄惨,母亲卧病在床,根本已经说不出话来,父亲靠着几亩薄田生活,也是个残疾人,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贫穷的人家。”
“他们所说的方言,本来交流起来就困难,再加上去的时候心里带着一股怨恨,所以,直到走都没有想起来要问一问那个小伙子的名字。”
听完这些,恽夜遥把手指放在鼻尖上,他的鼻尖上有一颗小小的痣,非常可爱,演员习惯性的用手摸着这颗痣,说:“吴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把这件事交给我来调查?我保证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具体需要多长时间?这个我现在还无法预估。”
聚会第一天中午12:55,我们的三个主人公正站在一栋旧仓库的大门前大眼瞪小眼,这根本与他们想象中的薰衣草别墅不一样。不光是房子,周边更离谱,本来以为可以叫做薰衣草别墅的地方,周围应该种满了紫色浪漫的花朵。
可是放眼环顾,哪有什么紫色花朵?连根狗尾巴草都找不到,仓库前面就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场一样,只有稀稀落落的人在那边捡拾废品。
莫海右和谢云蒙的汽车在中途就会和了,他们是一起到达的,一下车,连向来冷静的法医也惊呆了,他看着恽夜遥问:“你确定没有记错地址?”
“怎么可能!他告诉我的就是这里。”恽夜遥赶紧反驳,话音还未落下,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就是刘运兆,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么和善,而是用一种挑衅的语气说:“三位现在一定很困扰吧?”
恽夜遥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沉下了脸,小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和你们做个游戏,三位这些年以来破获的大小案件我都详细了解过,也很着迷,还听说你一直在寻找自己心目中的风景,是吗?”
“把话说清楚了,不要绕圈子!”恽夜遥语带戒备。
在边上的谢云蒙意识到恽夜遥语气不对,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电话,对着话筒正想质问,没想到却被话筒对面的人给抢先了。
话筒对面这回没有传来说话声,而是传来了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以及持续不断用什么东西敲砸的声音,几秒钟之后,话筒里安静下来。
谢云蒙怒吼道:“喂!说话!!”
可是话筒对面的人根本不准备立刻搭理刑警,他粗重的喘息着,好像扔掉了什么东西,又过了十几秒,才断断续续的说:“是……刑警先生……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我刚才把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给杀掉了,再过六个小时,我就会开始在薰衣草别墅里继续杀人……现在,薰衣草别墅里总共有七个人在聚会,这七个人能不能留下幸存者?就看你们……能不能及时赶到那里了!”
终于,当快要接近下午一点钟的时候,两辆汽车停在了仓库远处没有垃圾的地方。
黑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着三个人走下汽车,看着三个人互相交谈,磨蹭了一会儿之后,才拿起了手机,这部手机他准备今天用过就马上丢掉,不再使用,连电话号码也一样。
为了指纹不留在任何地方,黑影还很小心地戴上了手套。
可惜,所有的这一切,最终都成了无用功,电话是按照计划打出去了,对方也完全接收到了黑影所要传达的信息,但是当传达者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脖子却被无情地扭断了,只留下一个被砸烂了的木箱子,和嘴角的一缕鲜血与之作伴。
黑影死的时候看到了凶手的真面目,他抽搐的手指抠挖着地面,而眼睛则停留在木箱裂开的缝隙上,死死瞪着里面另一双恐怖发白的眼睛……
——
恽夜遥和莫海右的推理是正确的,仓库里确实存在着凶手留下的第一个线索,那就是一定会发生凶杀案的证明——尸体!
不是一具,而是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尸体分别是一男一女,身上都携带有身份证明。莫海右第一时间开始查验尸体,而谢云蒙则立刻打电话到了附近警局,让他们带人过来支援。
恽夜遥环顾仓库内部,这里应该是某个画家蜗居的地方,地上墙边胡乱堆放着许许多多的画板,有的还只画了个轮廓,有的已经上好色彩,画工非常漂亮。尤其是靠在窗边的几幅画,都是一个女孩美丽的背影,还有如紫色海浪一般的薰衣草花田。
再低下头看地上的男尸,他就倒在仓库中央,嘴巴和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好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吓到了一样,直到莫海右掀开男人的衣领,恽夜遥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脖子用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几乎整个脖子都肿了起来,青紫泛上皮肤,看上去非常吓人。
不是完全脱离,而是莫海右抬起的部分像被撕开一样与下面的身体慢慢分开来,能够感应到有一部分还是黏连着的。当莫海右解开女尸的衣服,里面露出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不忍直视。尸体肩膀以下部分被刀画的惨不忍睹,有些皮肉肌理已经被砍断,而有些还黏连着,残破的皮肤下,血管和神经历历在目,甚至有的地方还能看到黄白色的脂肪层。
“杀死这个女人的凶手,一定对她恨之入骨,要不然的话,绝对不可能使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裙子上没有一点血迹,证明这条裙子是后来换上去的。”
莫海右的话让恽夜遥和谢云蒙同时转头看向他手里的尸体,恽夜遥立刻别过头去不忍直视,而谢云蒙则狠狠咒骂了一声,他觉得凶手简直丧心病狂。
莫海右冷着脸继续检查尸体的刀伤,他用手指轻轻掰开每一条刀口,发现它们都很深,凶手在杀人的时候用足了力气,还有,在刀口边缘处,除了干涸的血迹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颜色同血混合在了一起。
莫海右剥下一块血痂,凑近鼻尖闻了闻,一股松节油的香味和淡淡的刺鼻味道冲入鼻腔,那是油画颜料的味道,莫海右站起身来对恽夜遥说:“杀死这个女人的凶手应该会经常接触到颜料,她每一处刀口上或多或少都有松节油的味道,说明凶手在杀死她的时候,手指和能接触到的部分上沾满了油画颜料,所以这个凶手很有可能就是蜗居在这里画画的人。”
此刻恽夜遥正在观察着窗台上的那几幅油画,而谢云蒙正在他们身后,把仓库另一头的画板一块一块揭开来看,这些画板都很大,谢云蒙把它们堆放在地板上,不一会儿,就已经堆得很高了,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恽夜遥对莫海右说:“小左,我觉得窗台上的这些画也是凶手留给我们的暗示。”
“怎么说?”
“首先,它们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孩,还有同一片薰衣草花田,女孩虽然只有背影,但背影的轮廓全都一模一样,甚至头发的长度,耳朵的形状以及耳朵上挂着的珍珠耳坠也都一模一样。还有就是薰衣草花田。”恽夜遥指着被他归类到一起的画作。
莫海右回答他说:“戒指根本就没有出现在车祸现场,而是过了很久之后,死者的父亲从女儿男朋友父母手中得到的,谁也无法确定这枚戒指到底是谁买的。也许是他的父母为了给儿子正名,编出来的谎言呢?死者的男朋友已经在城里生活了很多年,任何变化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我并不是说他一定对当年的车祸负有责任。”
“我只是提出这种可能性,在没有调查出最终结果之前,任何可能都要被列入我们的脑海之中,小遥。”
“好吧,我承认小左你说的我不能完全否定,那么还有第四种判断呢?”恽夜遥问道。
但是莫海右却打住了,他看着恽夜遥说:“你真的想不出第四种判断是什么吗?”因为涉及到恽夜遥的老朋友,所以莫海右不想直截了当说出口,他盯着脸色逐渐和自己开始类似的演员先生,等待着。
片刻之后,恽夜遥把头撇向窗户说:“我知道,你指的是吴先生,她女儿的男朋友穷困潦倒,父母家的条件也极差,根本就不可能给他女儿带来富足的生活。而且吴先生对我说,他在女儿死亡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女儿有一个男朋友。这一点就足够可疑了。”
“对,”莫海右说:“你前天打电话给我之后,我就立刻去翻出了当年的车祸档案,吴先生的女儿死之前和她的男朋友已经交往了很多年,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发现?一般做家长的不会迟钝到这种程度吧,更何况那是他唯一的女儿,所以有可能想要摆脱麻烦的人并不是他女儿的男朋友,而正是吴先生自己。”
“至于肇事司机,吴先生完全可以将他藏在自己的宅子里躲过调查,当时吴先生是最大的受害者,调查下来没有任何与他相关的线索,所以警察不可能去搜他的家,也正是因为如此,肇事司机才有可能平安无事失踪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