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在城头的陈凯与城下已经绕到北堡西北方向的李建捷口中同时爆发,只在片刻之间便通过更多闻听此言的明军口中取代了逃亡的哭嚎,成为了这片战场上的主旋律。
明军紧追不舍,肆意的砍杀着溃兵。棱堡的西南方向,后至的藩兵早已是率先逃跑了,已经站到最前方鼓舞士气的张道瀛瞬间就被明军所淹没。东莞镇溃败如斯,西北面的惠州镇也不遑多让,唯独是那黄应杰却率先调头,总算是没有淹没在军溃的第一波次之中。
奈何,上了马,不代表一定就能跑得掉,战斗时他的位置太过靠前,却有鼓舞士气之效,奈何一旦到了现在这个份上,哪怕是跨上了战马,周遭也已然被溃兵挤满了,寸步难行不说,反倒是成了明军的靶子。
刀盾兵、长枪手紧追不舍,后面的弓箭手瞅见了这么明显的清军大帅,也是连忙拈弓搭箭,只在一瞬间就将黄应杰射成了只受惊的刺猬。刺猬在战马上晃了几晃,旋即脑袋一歪,整个身子就坠了下去,登时便淹没在了那一双双或是逃亡、或是追击的大脚之下。
追击还在继续,明军的步兵驱逐着清军的溃兵,后续的部队也已经跨过了浮桥,紧随其后的跟上。更有那两个镇的骑兵直接绕过那些溃败的步卒去追击清军的骑兵。
四个步兵镇外加上两个起兵镇,无非是五千战兵追击着近乎他们两倍的敌军在路上狂奔,听上去或许有些滑稽,奈何清军士气已经跌入谷底,军无战心,哪怕背后只有一两个明军也一样可以追着他们四处乱跑,就像是这些年来八旗军是如何以少量兵马追击数以千计,甚至是数以万计的明军溃兵一般无二。
清军兵败如山倒,主阵地那里,耿继茂所在的区域并没有受到先前的爆炸太多的波及,最多也就是被风浪吹了几下子罢了。但是左近突如其来的爆炸,远处大军溃败的惨状,尤其是那疯狂的喊杀声,已然让他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麾下尚有三千铁甲,是战,是走,总要有一个数的。若是平常,战斗经验不足,仅仅是有着一个王爷身份的耿继茂这般,众将尚可以找徐得功或是连得成来做主,可是现在,早前抵近指挥的连得成生死未卜,爆炸的混乱也使得徐得功不知所踪,虽说那场爆炸并没有波及到太多的清军,但是那些被火药爆炸的气浪卷起木刺、土块、以及其他的一些什么东西却将范围附近的一些清军打得甚是狼狈。
事态紧急,靖南王府的侍卫队长拼了死力的摇晃着耿继茂的身子,试图将其尽快唤醒过来。天见可怜,未及片刻,这位王爷的认知之中总算是恢复了些许颜色。只可惜,这些颜色中暗示,甚至是代表着的却只有恐惧,再无其他。
稍微缓过劲儿来的耿继茂二话不说,拨马便走,差点儿将那侍卫队长连带着摔下马去。惊恐的叫喊嘶声裂肺,众将稍微一愣,也知道这位娇生惯养出来的小王爷大抵是吓破了胆了,哪里还敢再做停留,连忙组织各自的部队向向西逃去。
溃败引发的连锁反应席卷清军全军,一万靖南藩的藩兵,三千惠州镇绿营和三千东莞镇绿营以及倍于此数的清军辅兵夺路而逃,他们在早前的攻城战中已经伤亡了不少,此刻更是将后背亮给了明军的腰刀和长枪。
追击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明军调头返回。再回来时,已是明月繁星高挂头顶,在清军原本安营的所在,后续没有跟上追击部队的战兵和辅兵已经准备好了休息的营帐和食水。首级、缴获,所有的一切都还在轻点之中,唯独是此战确是一场大捷,这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