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目光,一时间全部都游移在了叶蝶舞义母与寒威虎的身上,对于沐阳这半途冒出来的陌生面孔,他们反而再不过多的关注。
叶蝶舞身侧,她的义父脸色深沉,让人看不出任何其它的情绪。她的义母,面对着如此之多异样与猜疑的眼光,自然是无法淡定的了。她眼神回避,心波微乱间,不由瞅了眼擂台上如被法术定身但又很快挣脱“束缚”的寒威虎,便不再有多余的反应。
而夹在中间的叶蝶舞,她适才挽起的心潮,竟瞬息溃去,看向义母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自己心中也变得飘忽,为什么居然就这么轻易信了他?为什么自己没有当即否定?
怎么可能……这种事怎么会……
义父义母虽然偶有争吵,但事后总会平心谈和,和好如初,可说是小吵怡情,生活附有情调。二人几十年夫妻感情平平稳稳,谈不得多恩爱,却也不曾波澜。如果非要说什么变故,那便唯是近年来义父的身体似乎有些抱恙,常常独入偏房养息,不愿吵到他人,更不想劳义母费心……
“黄毛小儿胡言乱语,难道你们也都尽信?”搀扶寒玄破坐下,寒威虎身躯一震,显然勃怒,怒的是这些人居然如此容易的就被带入其中。不过他也并未对面前“信口雌黄”的陌生小子释出太重的威慑力。毕竟身份摆在那里。
“且不说我寒、叶两家亲事本是双方意愿皆成,他叶家之女亦无意见,我儿如今遭遇此祸,让其改嫁玄策更是为了顾全两家之好。怎么就是这小儿口中的丧尽天良了?”
寒威虎此时神情略有义愤,且带委屈,他不禁面朝水千痕,屈身拱手,掷地有声:“城主,寒某先前因小儿之故,在言语上可能触犯到了你,是我的不是!”
音落,他又转身面向众人,手指沐阳。
“但这小子所言所语,确是不真之事!寒某丧偶七年,一介匹夫,倒也无谓。可千万不能辱了郭夫人的声誉名节!更不能令叶老弟平白徒增烦堵啊!”
话至此刻,寒威虎的表情已是八分愤慨,两分无奈,而场内也已有大半的人信了其言。自寒府主母亡去,寒府主确也再未婚配,可见其情深义重,又怎会做出那种龌龊之事?
稍止言语,他眼神望向轩辕劫,又道:“不知轩辕遗孤随他而来又有何意?久居青灵,尚还不晓你竟有这么一位亲朋?”
当年,轩辕一族位居天龙大陆中南,其势力也算雄厚,族中良才多不胜数。但在这弱肉强食,玄者为尊的世界,这种鼎盛不足、无可再增的中等势力,必然会成为一些大势力宗门所要染指的对象。十五年前,轩辕家族一夕被灭门,连仇家是谁都不知晓,幸得当时轩辕劫之母带着尚是婴童的他在外玩耍,才逃过大难。
最后其母含恨远遁,在身心力竭临死之际撞见一名妇人,将之托付,并给了她一页血书,然后昏绝而死……
轩辕劫年少便有过重的戾气、杀意,正是来源于他长成之后接过那页血书后所导致。他轩辕,虽独留一人,但,他既然活着,那么轩辕家族便永恒长存!他,即代表轩辕家族!
收养轩辕劫的那个妇人,便是青灵城的一位普通农民,她抱病长眠那天,轩辕劫刚满七岁……而后便就是心地善良的叶蝶舞悉心照顾着他。
二人感情之深,尤胜亲生姐弟。尤其轩辕劫,他几乎是把叶蝶舞的一切都摆在了自己的至高点,不容任何人欺犯、损辱!
“我来,就一个目的。”轩辕劫心无波澜,冷眼相对。
那一句“轩辕遗孤”,可谓高明!他人可做到无心而听,但沐阳却必是闻之有意。
这,是在旁击。
然而沐阳并没让轩辕劫失望,他在第一时间便释出浅笑,真挚的义无反顾……
“退了我蝶舞姐姐的婚约!你寒府,还有那两人,都没有资格左右她的未来!”轩辕劫虽然语气还显稚嫩,但他扫向寒威虎、郭叶夫妻三人时的眼神却是幽深的可怕,就连一旁的水千痕都仿佛感受到了如渊底之风侵袭全身的冷意。不禁为之惊叹。
好一个藏锋少年!
而他也因先前水明安的一句附耳之语,选择了暂不追究和轩辕劫同立擂台的那个“盗墓小贼”。他倒想看看,这两个不寻常的年轻人,到底能疯至什么程度!又该怎样收尾?
“我们没有资格?谁还有资格!轩辕家小子,你不要以为仗着我家小舞宠溺你,就没人敢教训你了!你速速退下,否则别怪我和老爷狠心!”郭夫人闻言,当即差点岔气,什么时候这小子竟敢对他们如此无礼了!
“你给我闭嘴!”一声大吼,轩辕劫怒视叶蝶舞义母,瞳孔里面,半分的情感都不曾浮动。对他有恩有情的,从来都只是叶蝶舞!古人谈及爱屋及乌,可那两人,他无论如何都容纳不了!
“轩辕劫。”沉默了良久的叶家主,总算开口。而他此刻的神情,平静地让人生疑,“退下。”
“你始终是个外人,休得再无的放矢。”
……
在轩辕劫眼里,叶蝶舞的义父,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太过冷漠,冷漠到让他发指。他浑身戾气暴动,正欲破口大骂,却被沐阳忽然制止。
“呵呵,我们的确算是外人。”稍稍挪动半步上前,沐阳脸上的笑意一如既往,他望向叶家主,说道:“而对于叶、寒两家,你这家主又是否已算是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