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明摆手道,“先不说亡国的事,我先问你,在西周时期,有什么古书写了商纣王的暴行吗?”
王承恩想了想,答道,“《尚书•牧誓》有言,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昏弃厥肆祀弗答,昏弃厥遗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是以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商邑。今予发惟恭行天之罚。”
老实说,这段话他听不懂,关于商纣王的事他是大学时听讲座听来的,只记得他的六大罪状了,见王承恩一本正经的翻译,刘慧明忙打断道,“我总结了一下,西周时期商纣王的罪证大概是六条:一酗酒;二不用贵戚旧臣,三任用小人;四听信妇人之言;五信有命在天;六祭祀敷衍了事。”
王承恩眼睛一亮,道,“刘侍郎说得对极。”
崇祯也表示赞同。
刘慧明反问道,“可有滥杀、砍头、挖心、炮烙之刑,为了看婴儿是男是女就解剖孕妇肚子的事?”
王承恩一时词穷,断断续续地道,“尚书上没记载,或许其他书上有吧?”
刘慧明接着问,“那是什么书上记载的?”
王承恩的额头又开始冒汗了,良久才道,“《战国策》有记载,《史记》也有记载。”
“呵呵……”刘慧明笑了,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越到后面,纣王的罪行就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就像亲眼所见一样?”
王承恩已经无力反驳了,连崇祯都跟着默然点头。
刘慧明道,“我给你布置个作业,你有空了不妨查一查,关于纣王干的那些坏事,最早是哪本书记载的,这些书又是谁写的,他的成书年代在什么时候,如果你能梳理出这条线,就会知道是哪些人在往他身上泼脏水了。”
王承恩一愣,随即陷入了沉思,刘慧明这个作业太烧烧脑了,他这人肉度娘有点儿运转不灵了。
崇祯却开口道,王伴伴,你可记好了?”
王承恩忙道,“奴婢记住了。”
刘慧明顺便介绍了一下顾颉刚老师的“古史层累说”,崇祯一听,不由得眼前一亮,就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一样。
见二人还有些茫然,刘慧明道,“就拿比干一案来举例吧?《尚书》里没有关于比干的记载,《春秋》里记载说‘比干谏而死’;《吕氏春秋》就写成了‘杀比干而观其心’;公认的成书年代《尚书》早于《春秋》,《春秋》早已《吕氏春秋》,至于后世之书,比干的死法就更加生动了,但基本上是不能信的。”
这下二人没话说了,崇祯道,“‘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此话果然不错。”
三人又喝了口水,刘慧明笑道,“王公公,你刚才问我商纣王是怎么亡国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王承恩自然又把历史书上写的背了一遍,崇祯也很赞同她的观点。
刘慧明笑着看了二人一眼,对王承恩道,“王公公啊,你这内书堂三大才子名不副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