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这一阙词沈彦秋也是耳熟能详,本是中古诸子时,道门一位姓张的前辈仙人成道之前,一心沉浸在宦海浮沉时所做,写的是人间真情悲欢离合,端的是凄婉缠绵,就连许多儒门大贤的诗句也比了下去,一直流传下来。
听鹤星恫说出心有千千结,沈彦秋不禁脸上发烫,脑袋里嗡嗡作响。猛然想起以前看的小说传记,里面的女孩动不动就是“此恩难以报答,唯有结草衔环,以身相许”之类的话。
可是这突兀而来的一声主人,又是什么意思?
沈彦秋使劲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问道:“姑娘这道千千结,不知是做何用处?”
鹤星恫恭敬的道:“好叫主人知道,这道千千心结是我云影鹤族独门秘术,将自身一点真灵拘束,烙印在主人识海之中,从今以后星恫之生死都在主人一念之间掌控。”
“什么?!这可使不得!”
两人初见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不过就说上几句话而已,鹤星恫一道法诀施展,这就直接叫上主人了!
说什么心有千千结!这名字起的倒是好听,却原来还是个歹毒的邪道法术!和之前鱼观楼所说的灵兵神将别无二致,都是拘禁别家修士充作奴仆坐骑的手段。
沈彦秋连连摆手,对鹤星恫道:“主人二字贫道担待不起!姑娘快快解了这道法术,贫道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已经答应了助你夺取血芝,断没有以此为要挟的想法。姑娘怎可将大好年华浪费在贫道身上!”
修行之人力求长生,多数为的就是个逍遥自在,倘若一生都受制于人,就是有无穷无尽的寿命,活着也是无趣。沈彦秋要是真想寻个打手使唤,当初早就答应了鱼观楼做灵兵神将的请求。
况且鹤星恫一个妙龄女儿家,就算本体是一头云影鹤,他若是把她当成坐骑终日骑在胯下,想一想也都觉得别扭。
鹤星恫咬着嘴唇,开心的笑道:“有主人这句话,星恫这道千千心结算是选对了人。只是主人不知,我云影鹤族的千千心结和道门的灵兵神将之法,虽有异曲同工之妙,本质上却又细微的差别。”
“主人可知,为何千千心结又叫做长生印吗?世间羽族无数,而世人称呼时也只有我鹤族被称作仙鹤,其他的多以灵禽相称。只因我鹤族的前辈仙人,曾经有一位拜在太古南极长生大帝门下为坐骑童子,常年听帝君说法讲道,悟出一部分长生真谛,这才被后人称作长生种。”
“我鹤族寿命悠长,就是不修行也有千年寿数,若是将千千心结认定了主人,便可将冥冥中的寿数与主人相合,为主人延寿。这千千心结一旦施为便再没有解除的可能,除非……”
沈彦秋一听还有办法可以解决,忙道:“除非什么?”
鹤星恫道:“除非你我二人有一个身死道消,又或者主人强行打散星恫烙印在主人识海的真灵,否则便无可能解开。此术对主人有利无害,又何必这般忧虑?”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彦秋叹道:“我愿意帮你,是依从我自己本心的选择,否则你就是在我面前自绝我也不会答应。可是拿你一生的自由为代价,我又如何能够心安?此时暂且不必着急,待我办完了师尊交代的事情,便求他帮忙解了这道法术,实在不行我再去求一求赵前辈,以他二位的道行,或许能够成功。”
他一心想着日后找哀无心和赵正阳解除千千心结,连一直挂在嘴边的“贫道”二字也给忘了。
“主人怎知星恫跟在主人身边,就一定没有自由呢?”
鹤星恫幽幽的说了句,又忍不住滴下泪来,有些哽咽的道:“一头云影鹤一生只能施展一次千千心结,千千心结一旦形成之后,便和主人休戚与共永世不分。主人若是实在不愿星恫相伴,这就打散那点真灵,了结了星恫的性命吧!”
沈彦秋急道:“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救母心切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着实犯不着搭上自己一生的自由。你我不过初识,怎知我不是穷凶极恶,阴险狡诈之人?你这般草率作出决定,岂不是连反悔的机会也没有!”
“如今你这般作为正应了一句话,唤做病急乱投医……唉,暂且不说这个,待我们取了血芝之后,你心情平复下来再说。”
鹤星恫盯着沈彦秋的眼睛:“云影鹤一旦立下千千心结,便从无一人反悔。以前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倘若主人当真是穷凶极恶之徒,星恫也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