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如此聪明,女人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一件好事,瞒肯定是瞒不过的,放下碗筷,女人点了点头,“是,宋同学今天来找我。问了你的事情,我全都告诉他了。”
“为什么要说?”
连清的表情全是不解,女人叹了口气,无奈的笑,“因为妈太累了。”
这是女人第一次对连清说累,再苦再难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说过这个字,因为她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她累了,那连清怎么办,难道要让小小的连清去支撑起一片天吗?
但她今天却说,她累了。
不是因为做不下去了,而是每天都担忧着女儿的病情,每天都看着她被折磨,累了,实在支撑不住了,受不了了。
“妈就是在想,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做错的事情我来承担,到底为什么非要你来承受,妈知道,你不愿意这样,你觉得别人的同情都是虚假的,可是清崽,有些时候虚假的同情未必就不比真实的厌恶好不是吗,至少,你今天回来的时候,还能抱着个汤婆子。”
而不是次次我晚上开门回家,悄悄地打量着脸面向墙壁睡着的你的时候,总是看到那么多触目惊心的伤痕。
我没有主动告诉他,是他自己察觉到的,这算不算,遵守了妈对你的承诺。
秦医生说过,抑郁症患者害怕同情,苦和难都比同情要好,那种目光,会让患者感到绝望,坠入自己挖下的深渊,挣脱不出。
所以女人一直有好好的,记着秦医生的话。
可随着连清抑郁症的逐渐缓解,她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好,都说弃车保帅,女人只是,想要赌一把而已。
暖黄的灯光将被禁锢在这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里,落在女人疲倦的脸上,母女俩在灯光下对视了好久,久到因为家中没有空调暖气,连个电暖炉都没有所以身体被寒冷的空气侵蚀的微微颤抖时,连清收回了目光,轻轻说道,“我知道了,对不起妈妈。”
曲解了你的良苦用心,我很对不起你,你吃的苦不比我受的难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应该明白,你做什么,其初衷,都是为了我。
“是妈对不起你。”
女人轻轻环住连清,有些冰凉的手抚着她受伤的脸蛋,“原谅妈妈好吗?”
“妈,我们之间从来不是谁亏欠谁这么简单的关系的。”
连清在女人的怀里笑笑,“我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互相救赎,无人能够替代世界上最宝贵最宝贵的母女。”
那是最平常却又最稀有的亲情,看似简单却极难维系的亲情,不是吗?
“是,我是你母亲,你是我女儿,我们之间,没有谁亏欠谁,因为,都是该做的,都是愿意做的。”
没有连清,女人撑不下去,没有女人,连清也撑不下去,看似互相亏欠,实则互相救赎。
女人心疼的看着连清的发旋,“疼吗?”
“疼。”连清点点头,“但也不是那么疼。”
“你真是。”
女人翻着药袋,“这些药是宋同学给你的吧。”
“嗯。”连清回答,“虽然是他给的,但我们……”
“你放心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