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保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神不守舍、心烦意乱、百无聊赖。
军营南面的那座小山,他三天时间不知登上过多少次。
余卢睹姑却全然不懂哥哥的烦躁,在草原上跑呀跳呀,将歌声扬洒的满世界都是,很快便采回一大抱野花。
述律平看着余卢睹姑浑身都跳动着青春的活力,一副不知烦恼的样子,心里好生羡慕,又没有兴致与余卢睹姑同乐,不由得叹道:难道自己已经老了吗?
这是草原最美丽的季节,到处都长满了各种颜色的小花,黄黄蓝蓝白白紫紫红红,将草原装点的分外好看,如锦如画。
日头尽最大努力散发着热量,蓝瓦瓦的天空上,乳白色的云团悠闲地飘荡着。
百灵山雀将这盛夏的草原当成了赛歌场,争相施展各自的歌喉。
述律平向空中的一个地方定睛瞭望了好一阵,才看到一个小黑点在头顶上空抖动着翅膀歌唱,但她分不清那只小鸟是百灵还是山雀,或者是别的什么鸟。
述律平只瞅得眼冒金花,脖子发僵,日光晒出的一滴汗珠,顺着额头噗噜噜滚了下来。
述律平看到余卢睹姑正在草场上追逐一只刚出窝的小鸟,那小鸟还飞不上高空,每次低空飞行几十步便落下来,看到余卢睹姑跑近,又吃力地起飞。
余卢睹姑跑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淋,就是抓不到小鸟。
述律平轻轻叹息一声,余卢睹姑呀,你真幸福,像空中的飞鸟一样,无忧无虑。
述律平慢慢向阿保机立足的小山攀去。
看到阿保机仍然愁眉不展地凝望着南方,述律平轻声说道:“这里距离奚国国王的营地尚有一段路程,骑快马一天也不一定能到达,还不是发急的时候。”
阿保机焦急万状,小声道:“我只是后悔,不该让曷鲁去冒这个险。派谁去不行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会遗憾终生的。”
述律平淡淡笑着,对阿保机说:“急也没用,走吧,还是回营帐吧,大日头底下,可别中了暑。”
阿保机踮起脚尖又向南望了一阵,所能望到的那带山岭,仍然郁郁葱葱,一切如故,连只黄羊都看不到。
而北面,他的兵营分片搭建在开阔的草原上,毡房漫山遍野,旌旗迎风飘扬,有条不紊,浩浩漫漫,一眼望不到头。
兵营内,兵士们腰间的战刀,在日光下不时晃动出耀眼的光芒,战马嘶鸣,充满生机。
小山脚下,余卢睹姑仍在铺满鲜花的草原上不知疲倦地奔跑着。
述律平大声召唤余卢睹姑。
余卢睹姑终于听到了述律平的喊声,扔掉了怀里的鲜花,向山顶跑来。
述律平对喘息未定的余卢睹姑嘱咐道:“小妹,这山上望的远,你只要看到南面有人骑马过来,就赶快回营告诉我们,我们等着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