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繁星满天。
清凉的夜风,不停地在簸箕状的峡谷里轻拂。
打了胜仗,挞马军的少年们一个个生龙活虎,兴奋超常,阿保机喊了几次,才不情愿地钻入各自的睡袋,很快便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阿保机让曷鲁先睡,自己负责警戒。
曷鲁不答,心事重重。
现在已经知道,小黄室韦劫匪有几千人。
首战大捷,是因为小黄室韦劫匪一路胜战而来,太过轻敌。
接下来的仗,恐怕就不会那么好打了。
大敌当前,不能不有所准备,曷鲁哪有睡意。
怕惊动睡袋里的人,曷鲁小声对阿保机道:“今天杀了一百多号小黄室韦人,打通了他们,明天必会疯狂报复。你想过没有,明天,我们该怎样行动?”
阿保机摇头,道:“小黄室韦劫匪遭到迎头痛击,逃命还来不及,哪敢再与我们争斗?”
睡袋里突然钻出了述律平,影子般飘到阿保机身前,伏在阿保机的肩上,道:“我的傻哥哥吆,亏你打了这么多年的猎,你以为我们面对的是老虎吗?是举着战刀的人。老虎知道害怕,遇到危险就会逃跑,而人是要达到目的的,是要报复的。”
听了述律平的话,曷鲁不由得一怔:这个看上去蛮不讲理、疯疯癫癫的女孩,看问题竟然如此透彻。
曷鲁不由得对述律平刮目相看。
阿保机思索了一阵,喃喃道:“难道我错了?”
述律平伸了个懒腰,又补了一个大哈欠,然后道:“我的傻哥哥唷,已经开战了,你这带兵将军,竟然还以为是在驱赶劫匪?如果小黄室韦人仅仅是为了抢劫,他们的目的早就达到了。”
阿保机吃惊不小,问:“你是说,小黄室韦人的目的,是要与我契丹开战?”
曷鲁点头附和,道:“小黄室韦先是几十人一组进行抢掠,明显是在投石问路。在没有得到像样的反击以后,今天,他们已经开始重新集结人马,近日就会对契丹发起总攻。今天被我们砸了一拳头,他们当然不会将我们不足二百人的挞马军放在眼里,或许现在,他们正在调集人马,准备明天对付我们呢。”
阿保机心下一寒。
如果曷鲁和述律平分析的正确,这仗确实有些不好打。
明天必将会是一场恶战。
阿保机无奈道:“如果已经是两国间的全面战争,我们的目的已经不是赶走劫匪夺回牲畜那般简单。”
阿述律又在阿保机的脑门上狠狠点了一指头,道:“傻哥哥,现在不是谈论战争有没有发生,而是认真考虑一下,明天怎么应对那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小黄室韦大军吧。”
阿保机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问曷鲁:“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应对?”
曷鲁显然已经做过认真思考,出了一口长气,道:“我们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立即撤军或躲避起来,待与钦德的后军会合后,再作打算。”
阿保机轻轻摇了摇头。
就凭无端猜测便怯战避让,这不符合他阿保机的性格。
再说,刚刚打了胜仗,士气正高涨,哪能无端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