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轮妖艳的日头痛痛快快将空中的白云玩耍了一番之后,很快遭到了疯狂的报复,被发怒的云朵团团围攻,不得不认输,收敛了灿烂的光芒,躲到云后再不敢露头。
云团吸足了东海的水分,无力担当,又不忍倾泻,一路纷纷扬扬将水珠漏了下来。
而这扬扬洒洒漫无边际的小雨,却给逃往的人带来了灾难。
小雨不紧不慢,不慌不忙,阵缓阵急。
没有雷声,清寒凄凄。
逃亡的人丝毫不敢耽搁,只能风雨兼程,催马前行。
逃亡的人每人怀中都抱着一个孩子。
他们早已饥肠辘辘,却没带肉干和奶酪,没有任何可充饥的东西,只能忍着。
他们感到莫名的胆怯,却没有带任何防身武器。
马匹已无力奔跑,马蹄声零乱而单调,一如那雨打草叶之声。
弟兄三人实在没有想到,和他们一起长大亲同手足的狼德,突然对他的恩人举起了屠刀。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早知有今天之灾,当时又何必要救他,让他做了野狼的干粮岂不更好。
刚出生的婴儿还没有吃过奶,在父亲的怀抱中大哭不止。
父亲撒剌的也没有别的办法,惟一能做的,便是解开衣襟,将孩子藏进怀里,避免被雨水淋着。
两个女人抱着各自襁褓中的孩子,冻得瑟瑟发抖。
走得急,孩子们都没来得及穿衣服,从被窝里直接抱上了马背。
两个大点的孩子已无法将美梦延续到马背,父亲的衣襟也遮挡不严他们胖乎乎的身体,冷雨敲在他们发木的身上,像刀割一样疼痛。
一路上,老二岩木想,父兄亡去,自己已是家中老大,有责任撑起整个家庭的未来。
特别是当前这关键时刻,更应该力挽狂澜。
岩木现在已经想清楚了,母亲让他们暂避一时是对的,要不然,他们根本无法保证妇幼的安全。
但是,逃亡仅仅是手段,而绝非目的。
狼德已是他家的头号敌人,不除掉狼德,家人难以归家。
将家人在台押家安顿好以后,自己必须立即回到迭剌部。
母亲和弟媳的安危牵扯着岩木的心,他必须回到母亲身边去,用战刀保护母亲和弟媳的安全。
要除掉狼德,也必须回到迭剌部去。
他不能做缩头乌龟,一走了之。
他要做顶天立地的汉子,除掉狼德。
狼德丧尽天良,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竟然对他的恩人下毒手。
不杀此人,天理不容。
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赶快弄些吃的来,让大家充饥。
岩木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看到小雨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与三弟释鲁打了声招呼,将怀中的孩子往紧抱了抱,离队去寻找牧户的毡房。
释鲁的心中窝着气,一口窝囊气。
在契丹,狼德是释鲁心中最佩服的人。
平日里,他也与钦德和辖底经常议及狼德,三人都非常佩服狼德的带兵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