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几个人也玩的累了,就倒在了雪地上一动不动的,这时候,胡锡桢也从林子里出来了,肩膀上扛着一只獐子,一只手上拎着几只野兔,另一只手上拎着几只山鸡,背后背着那只弓箭。
等胡锡桢快到了他们跟前的时候,张清和才发现有人靠近,赶紧坐了起来,等看清楚是胡锡桢之后,才拍了拍胸口,放下来心来,说道:“兄弟,你回来了不晓得讲一声的吗,到了跟前也不讲话,你这是想故意吓唬我们对吧?”
胡锡桢到了他跟前后,把手里身上的猎物放下之后,这才笑着说道:“大哥,你在外面闹革命,怎么还怕这个呢?”
张清和没好气的回答道:“你,我当然是不怕了,怕的是这里突然出现狼啊,老虎,豹子什么的,我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你要我怎么对付它们,保护你的弟弟妹妹们啊,而且就算我能跑的了,他们怎么跑?”
胡锡桢听完,心里非常感激,这个大哥真是个不错的好人啊,这个时候,心里还能想到自个儿的弟弟妹妹们,这样的人是不多的,尤其是在真正的危险面前,很多人都会丢下旁人,甚至至己的亲人不管,自个儿一个人逃命去了,可张清和此刻想到的却是他的弟弟妹妹跑不了,这实在是难能可贵的,而且胡锡桢也听的出来,张清和的话语里,透着真诚,绝不是假话。
胡锡桢心里感激,但嘴上没说感激的话,他晓得,以张清和的脾气,是不会喜欢自个儿说那些俗话来感激他的,所以,他就给憋了回去,笑着说道:“大哥,你看这么一会儿,收获还不错,应该够我爹娘他们吃一阵子的了,起码吃到年十五,元宵节,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张清和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是啊,你这个儿子有这么一身本事,怎么平常的时候,就不晓得用呢,要是平常也能经常打猎什么的,补贴一些家里的吃喝,改善一下伙食,那家里也不至于过的这么困难了啊。”
胡锡桢摇了摇头,说道:“大哥,这事也是我师父讲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一个庄稼人,偶尔实在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会去想旁的办法过日子,可眼下还没到那个时候,所以我也就没想这些心思,而且这山里的动物也有限,经常上来这一打,很快也就没了,到时候很多旁的动物们就得饿死,那总不能因为我想把自个儿家的日子过好了,就不管旁的了,再说,我家也不是猎户,不住在山里,没必要靠着打猎为生,那些经常出来打猎的,也是因为山里没办法种地了,才当起了猎户,否则他们整天在外头提心吊胆的,让家里人不放心,那种日子应该也不好过的吧,而且死在外头,最后落个尸骨不全,甚至连骨头都找不到的,不是也大有人在嘛,我这么讲,你可能觉得我没什么出息,但我觉得,能让家里人好好的活着,这就够了,能让他们安心,才是我应该做的。”
张清和想了想,也对,每个人都有他自个儿的活法儿,没必要让所有人为了追求功名富贵而拼尽全力,最后甚至变得不择手段,人啊,往往一沾上这些东西之后,就会变得疯狂,甚至最终会迷失自我,自古以来就比比皆是,不管是皇宫大院,还是普通的富贵之家,为了争名夺利,为了皇位之争,儿子杀老子的,老子杀儿子的,为了财产之争,老婆毒死男人的,甚至有些串通外人的,太多太多了,可像胡锡桢这样一个,有了本事,却不会盲目使用,不会乱来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了,这样的人,更多会利用自个儿的能力,拉帮结伙,偷鸡摸狗,甚至趁着这个乱世,杀人放火的,也不在少数。
他想他的,胡锡桢接着说道:“大哥,我晓得你不是普通人,尤其你讲的革命,那也不是普通人能干的事,而且普通人也干不了,必须是大智大勇的人,才能做得到,我怕是不行的,我没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不过我发自内心的支持你们,因为你们的出发点就非常的好,是为了我们这些普通的小老百姓去革命,所以我也从心而外的感激你们,要是真有成功的那一天,能让这个世界真正的改头换面,能让我们过上真正的好日子,那该有多好啊。”
胡锡桢的话无疑戳中了张清和的内心,他的心里有高兴,有失落,可又有些恨,高兴的是他们所做的事,还是能得到作为老百姓代表的胡锡桢的理解,失落的是他也仅仅只是理解,却似乎有些只晓得被动的接受,能过的好一点,也行,过不好,也无所谓,就这样的日子,胡锡桢也觉得可以接受,这是一种骨子里被奴役惯了的人的心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些思想,已经背负了几千年了,这一时半会儿的,胡锡桢改变不了,他也能理解,但让张清和恨的是,你空有这么一身好本事,却要窝在这样的一片小山村里,最终埋骨荒野,这样的一生,意义在哪里,你学这样的一身本事,又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家里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去山里打个猎的吗?还是为了下田干活儿的时候,牛拉不动犁了,你能直接推着犁田呢?他觉得自个儿还是功夫没做够,起码自个儿没有孙先生那样的本事,如果是他在这里,肯定能说的动胡锡桢这样的有用之人,投身到革命的洪流里去,为革命忠贞不二的奉献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