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下人慌忙送上,待袁绍勉强下肚,这才微微打起了些精神,见帘外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袁绍砸吧砸吧嘴,沉吟道:“都,都进来吧!”
“是。”
三子一侄对视一眼,鱼贯而入。
虽说几人进来前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但猛然见到袁绍而今病态,也不禁给其吓了一跳。
“尙儿!”袁绍虚弱地唤了一声,他本想抬起胳膊指点的,却因为一身病情只能勉力动了动手指。
“爹!”小儿子上前答话,更是不由拉住了袁绍那不能随意动弹的手臂,一下子就哭成了泪人。
舐犊情深,袁绍见最喜爱的小儿子这般真情流露,不免也是悲从中来,本是干涩的眼球一下子打起了雾气,泪珠儿隐隐闪烁,却又硬憋了回去。
“好尙儿,好男儿有泪不轻弹,明白吗?汝已长大了,莫做那女儿状。”袁绍这话的确是在训示儿子,可又何尝不是在自我安慰。
袁绍真想哭来着。
一是怪自己身子无用,当年金戈铁马之景犹在眼前,眨眼间却已是行将就木。
二是恨老天爷对其不公啊,明明那曹阿瞒什么都不如自己,可自己却败在了其手下,当真是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不但输了老袁家的荣耀,还输了自家的性命。
“是,孩儿谨遵父亲大人教诲。”袁尙很乖巧的点着头,立即用长袖抹干了眼泪。
“好,好,好啊。”袁绍一脸孺子可教的赞许模样。
袁谭一听,心中咯噔一声,暗道:“坏了!”
什么坏了?自家爹爹对自家弟弟连道了三声好,那不就是说我袁谭不好了么。
如是想着,袁谭灵机一动,噗通一声就给袁绍跪下了,居然膝行而前,趴在袁绍身上就开始嚎啕大哭,双手没闲着,又捶胸又掐大腿的,看的众人皆是一愣。
袁谭偷偷瞄了几兄弟一眼,心中暗笑:“哼,老子豁出去了,不就比谁惨嘛,即便此时没眼泪,硬掐我也要弄出三升来,就问你们怕不怕!?”
一阵得意之后,忙红着眼抢天呼地道:“父亲,父亲大人啊,你死的好惨哪!我的老爹呀!爹呀!”
闻言,袁绍当即眼珠子就是一凸,心道:“好家伙,你老子我还没归西呢,这就丧上了,兔崽子你按的什么心!”
但想归想,当着这么多人面也不好直接训他,忙抽着嘴角提醒道:“不孝子,哭早了!”
袁谭一愣,冷汗立即就下来了,忙抹掉挤出的眼泪,尴尬道:“是是是,是早了,爹,您……”
“滚!”
试问袁绍能有好气,一个滚字已经很给这长子面子了。
“是。”袁谭说着退了回去。
真是作秀不成反成作死,袁谭也知道袁绍不会善罢甘休,就更担心起自己的地位会不保了,只能沉着脸不再吱声。
“熙儿,高干!”袁绍瞥到了袁熙和高干,于是传唤道。
“在!”两人齐齐上前。
袁绍左看看袁熙,又右看看高干,良久才开口道:“熙儿领幽州,高干领并州,走吧,回封地去吧。”
大人物就是不一样,哪怕奄奄一息,说话的气势依旧十足,袁绍一句话就将两人给安排了,袁熙与高干不禁对视了一眼,仿佛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买中彩票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