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一个人骑车速度要快很多,回家心切,在过桥的时候,被一个石头把车轱辘垫起来摔了个马趴,天刚亮路上人也少,不然的话王德发这一摔,又能把整个大队给惊动了。踉踉跄跄的王德发可算是看见自己家的的大门头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王德发愣住了,老万的爹带着自己撺掇的几户人家,成十个人把王德发家的门堵的水泄不通。
“让王德发出来,让他出来,出来!”人群里有人大声的喊着,每喊完一句,其他人都跟着吆喝一句。老万混在熙攘的人群最后面乐的手舞足蹈,看着比平时都开心。
王德发赶紧往家里走,看见这阵势他急了。到自家大门口,他都不去把自行车停好,几乎是从车子上跳下来就往人群里钻。他用力拨开堵着的人群,大声的问:“大伙们一大早的把我家围的水泄不通,到底是为了啥?”没人回答,大家都互相望着周围希望能有一个人站出来代表大家和王德发理论一番。今天来堵王德发家的门,注意是老万的爹出的,原因呢,是因为老万看见了王德发骑着自行车带着女人跑了。老万回家给他爹的描述是王德发带着女人去镇上和县里找关系去了,说王德发怕分地徇私枉法的事牵连太多,早早的买关系去了。
“王会计,你可得告诉我们你这一大早的干嘛去了?是不是把我们的地贪在你自己家了啊?做贼心虚去托关系去了?我们的地,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解释,你就是找天王老子我们也不怕!”这话是从老万他爹嘴里说出来的,明显是有备而来的,这些人家的地,只有老万他爹把自己的外甥叫过来给重新量过了,所以还是有发言权的。如果不是他对自己的外甥深信不疑,如果不是他有了重新测量的证据,这辈子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和王德发这么说话。
王德发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是因为量地的事,他远远的看见以为是大家已经知道自己家超生的事了,虽然被堵在了家门口并不是一件十分光彩的事,但孩子的事暂时还没人知道让他稍微缓过了一口气。
“大家听我说,我不是去什么镇上或者县上去找关系,你们中可能也有人看到了,我昨天连夜和我家女人回她娘家,那是因为她娘的老病又犯了,秋收结束,这不得还要种冬麦嘛,她娘身边得有个人照看着。量地这件事从我内心是对得起大家的,我是搞会计的,对数字还是比较敏感的,如果真要是出错了,我也愿意向大家赔礼道歉。”王德发故作镇定地说,他觉得这倒是一个水到渠成的好机会,既把女人去娘家的事给圆回来了,也省的逢人就得解释的麻烦,同时呢也把大家的疑虑稍微打消一点。
“我们要重新量地!”人群众有人突然喊了一句。
“对,重新量地,我们要重新量地!”所有人这次是跟上节奏了,一起附和着要重新量地。
王德发曾想到过这样的结果和场面,只是来的这么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事情既然出了,他想出不了今天,队长也会过问此事,所以呢,与其逃避,不如正面解决。
“大家要求的重新量地,我会和队长商量一下,但是所有登记造册的资料呢,已经送到镇上和县上了,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大家相信,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大家就先回去吧,商量完我会及时给大家通知的。”王德发一板一眼语重心长的给大家说。
“王会计,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可得说话有数啊!”
“有数,有数,大家都回吧,一定会给大家一个结果,等我消息,赶紧回吧,该忙啥忙啥去!”
人群看王德发说话有模有样,要和队长商量重新量地也在情理之中,就叽叽喳喳的逐渐散去了。
蹬了一路的自行车,又被堵在家门口,王德发觉得自己已经力不从心了。短短的一个早上,两件在他脑袋里算是大事的事情有了着落,也成了他此刻唯一的安慰了。以他的判断,女人回娘家照顾老人的事等人群散去后会不胫而走,这也正合他意,而和队长商量是不是可以重新量地这件事,他心里没谱,他不是对队长没谱,要是对队长没谱,他们两这么多年的合作那也不是吹出来的,关键是以怎样的理由和借口把这件事给大家做一个解释,他有把握队长他是可以拿下的,但结果一定是要他想一个合理的方法。
天早已经大亮了,王德发穿着衣服在炕上抬头看着房顶掉下来挂着馍馍的笼子,那根绳子他都没印象是什么时候拴上去的,经年累月已经磨的快要断了。王德发猛的从炕上跳起来,先是去工具房找到了那条量地的皮尺,然后从自己柜子深处拿出藏了好久的那瓶古井贡,和老万他爹当初来找他一样把酒瓶揣在怀里就朝队长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