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听说这能听曲?”
夏华雍蹙眉:“你是……”
那人答:“秦舒之子,秦安。”
底下轰然一片,没想到柱国大将军秦舒早年间失散的儿子原来长这样,还这般俊,果真是承了母亲真传。
方知衍此时也认出来了,这人……是路子川。
他什么时候竟成了秦将军的儿子?
路子川说完话的时候,特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还对他笑了笑,像是在说:“阿衍,咱们又见面了。”
方知衍心道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夏华雍微微一笑:“原来是秦大公子啊,不知你爹……”
路子川答道:“爹年纪大了,带着弟弟和娘正坐着马车往这边赶呢。”
夏华雍点点头,路子川接着道:“敢问陛下,这儿是能听曲吗?”
夏华雍还是一副笑意,道:“是能听曲,只是伶人来时嗓子哑了,恐怕要等他好了才能听。”
“无碍。”路子川道,“敢问陛下能让他住到我府上去吗?我瞧他挺有眼缘,我又喜欢听曲儿,不知陛下可否同意?”
夏华雍一怔,脸上有那么一刻失了笑,路子川全看在了眼里。
如今大梁接连打下周边各国,基本都是靠秦舒一人带着士兵去围剿,那守在边防的将士,基本都听他的,夏华雍如今动不了他,便只得靠着他。
再者秦安又是秦舒失散多年的孩子,如今这半个月里不知有多疼爱他,差不多已经到了将小儿子晾在一边的程度了。
如今路子川提了这么一个要求,他不答应?
他只能答应。
夏华雍大笑起来,末了道:“秦公子,想让他住到将军府?秦爱卿会同意吗?”
路子川含笑道:“爹定会同意的。再不济,我就让他住将军府别院,那儿没什么人住,爹也瞧不见,定然不会说我什么。再说了,他只是一个伶人,唱完曲子还要回家,顶多一个月,他可不就回去了,如此,爹更加不会说我了。”
夏华雍被他这么一说,实在不好拒绝,再者底下大臣都看着,他更加不好说什么,遂答应了。
献宝还在继续,方知衍便跟在路子川身后,回想方才路子川的表现,那活泼开朗、能说会道的样子,当真是他?
他心里奇了个怪,这路子川究竟是什么人?
路子川坐到规定座位上,方知衍站在一边,斜对面是归琅和遥疆使臣。
方才献宝时归琅不在,此刻方知衍瞅着他又惊又喜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认出来了,自然他身旁的使臣也认出了这个名叫秦安的人是路子川。
不过他们不会乱说什么,因为他们心下也咬不定,这路子川到底是不是秦安?
毕竟失散多年,他们见到路子川的时候又是在遥疆,要说失散,的确是失散。
而且他们若是乱说,到时候路子川再将他在遥疆中毒的事情挖出来,那大梁真是直接起兵要灭了遥疆了。
此番献宝失败,顶多回去被王上骂一顿,再罚些俸禄,如此两相比较,他们最终选择闭了嘴。
献宝结束,大梁帝下令,席间各自用膳。
路子川瞥了眼方知衍,敲了敲桌子,指着那盘新鲜的葡萄,说:“给爷剥葡萄,剥干净了,要是没剥干净,爷可不吃。”
方知衍咬咬牙,此刻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揍他,只能应着:“是,公子。”
方知衍蹲下来,取下一粒干净的葡萄,有条不紊地剥起来。
葡萄褪去紫衣,露出鲜嫩的肉,方知衍就直接扔在了路子川面前干净的碗里。
路子川冷眼看他,又敲着桌子,冷声命令道:“喂爷。”
方知衍刚要起身,闻言整个身子僵在原地,眼神质问路子川:大庭广众之下的,你确定?
路子川不屑使眼色,直接道:“我确定。”
方知衍在心里骂了路子川八百回乌龟王八蛋,这才消了消气。想想还是算了,喂就喂吧,反正席上这么多人,总不会有人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看吧。
谁知他刚拈起剥好的一粒葡萄,正要往路子川嘴里塞,那斜对面坐着的归琅双眼直直地看着,脸上还挂着抹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