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个三楼楼面上认识小月娥的还真不太多,蔺子坤除了井畅那一桌还记得这个叛徒的危害外,其余能认识他的也能一个巴掌数的下,毕竟他这个侦缉二队还没有太响亮的名气,平常又窝在县城里,远远比不上周四郎、张小浪这两个汉奸狗腿子货,助纣为虐祸害地方好几年了。
“嗨,这位大妹子啊,你这个年月收古董,可算是找着门路了!大灾之年,谁还有心思摆弄古董啊,巴不得能脱手换点活命钱呢!你这还出高价钱,真是难得啊!”旁边桌上一位挺富态的白白胖胖的老者还真是话多,瞧着小月娥那白皙水嫩的脸盘就是一通猛吸口水,“俺家里还藏着一个祖上流传下来的宣德炉,要感兴趣的话,等会儿吃罢了饭,俺领着你们去瞧瞧。”
“哟,这位大哥,那太好了,俺们吃过了就去啊!只要东西真,价钱保管你满意哟!”小月娥抛过一个水汪汪的大媚眼,酥的那老者浑身一哆嗦,浑然不知他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好好好,那俺们先喝一个?”老者眉开眼笑,上赶着巴结道。
“行啊,大哥,俺先干为敬了哟!”小月娥哪里还看不出色老头的那点花花肠子,越发撩拨道。喜得那老色胚嘴都合不拢了!
“他娘的,想不到今天能在这边碰上狗叛徒!老大,要不要收拾了他?”外号杨瞎子的独立旅一团长杨国金,闷下头低声问着旅长张思云道,要知道他们这一次可是足足来了一个团的人马埋伏在阵子外面的,真要动手收拾蔺子坤这个狗汉奸还是有把握的。
“看情况再说。俺们这一趟的物资太重要了,尽量不要节外生枝。”张思云也压低了礼帽帽檐,慢慢地啜着烧酒道。
“老赵,那个娘们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呀。”马知三想当初也是怡春院的常客,估计当年也曾是小月娥的恩客,只是几年过去了,再加上小月娥也换了装束,消减了些婊子的骚媚劲,倒是一时没让他认出来。
“不认识,看着挺浪儿的,俺瞧着不像个正经人家的女人。”赵雪球倒还是挺有眼力见的,一语就道破了小月娥这骚娘们的本质,只是后边他又说道:“一个女人家领着一帮爷们走江湖闯码头,确实也不是普通娘们能干的,嗯,还别说,看着挺得劲儿,上了床估计是个难得的尤物!”
“切,说的好像你弄过似的!”马知三给了赵雪球一个白眼,端起酒杯,合着悠扬的板胡慢慢晃动着大腿,时不时地往那边桌子瞟上一眼,就算是瞅瞅小月娥面飞红霞的俏脸就能下酒啊!
“这浪娘们咋跑这来了?一准是没啥好事吧!”张小浪自打见到小月娥一行,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有道是同行是冤家,可偏生这娘们有个日本人的身份,根本就奈何不了她。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该急着过来的,货早一天迟一天的,又不会丢了的。只是,此刻她也肯定见到自己了,这是要主动过去招呼一声呢,还是要装作不认识蒙混过去啊?贸贸然前去寒暄也不是什么好事吧!思考了足足一刻钟还多,张小浪决定自己还是再等等,先瞧瞧这个娘们的反应再说。
“收古董?怎么她也是在为松本太君淘弄古董吗?这些个死东洋鬼子,那玩意有什么好的?吃不能吃,用不能用的,有啥好稀罕的!”张小浪听罢了小月娥的话语,内心里忍不住腹诽了一番。他还不知道那批古董丢失的事,估计也是日本人自尊心作祟,不好意思把这事儿让他这个始作俑者知道。
那么张小浪为啥会来到鲤鱼湾呢?原来这家伙还是在为他那个守备旅在奔波。一方面他长期和丁发福勾结着倒腾粮食,发点国难财。另一个,他也通过掮客为队伍购买了一些武器,河南面的国军居然也在倒卖武器,价格也很实惠,所以张小浪隔一两个月就会跑一趟这个偏僻的码头,只是没料到这次被小月娥撞破了。
“老石,你瞧见了吗?那娘们可不得了,县里日军特高科的处长,千万颗招惹不得。”陈二狗对着身边的一个黑胖子低声说道,这个看着像个奸猾商人的名叫石正财,是八路军独立团的后勤主任,他也和丁发福混的挺熟络,利用这个码头为部队走私粮食和武器。只是,他随着独立团来到河源县不久,人面儿上还要陈二狗这个地头蛇多多带路。故此,两人连着手下围了一桌,坐在同一条凳子上吃喝。
“呸,原来是日本的骚娘们,俺说咋瞧着不对劲呢!”石正财啐了一口,转而皱了皱眉头对陈二狗道:“咋日本特高科的会盯上这里啊?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问题是肯定有问题了,只是不知道出在哪一块。”陈二狗可是太清楚鬼子的特高科是个干啥的机构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哪,既然连最老牌的特务都派了过来,恐怕事情还不会小。看来这鲤鱼湾已经成了是非之地了!想到这,陈二狗心里陡然警觉了下——他的目标今天在楼下,连陈龙都亲自出马了,看来要护送的那位姓胡的首长不是一般的重要啊!会不会日本特高科的目标就是他啊?这事儿可要多加一份小心了!
酒宴热热闹闹地进行着,酒酣耳热,划拳猜令,似乎宾客们都在享受着这美味的酒宴。小舞台上演员们也是演的尽心尽力,此刻正演着热闹搞笑的戏文《三岔口》,丑角卖力地翻腾、扮丑,不时引得大家满堂喝彩。
“啪——”当枪声传来的时候,碰巧舞台上饰演打破了一只花瓶,大家都还以为是摔碎了花瓶的声音。
“啪啪——,哒哒哒,哒哒哒——”不过,紧接而来的爆豆子一般的枪声,就让满堂的宾客慌乱了起来,纷纷起身朝着酒楼外面看去。外面大街上人群更加的慌乱,到处是胡乱奔跑的人们:这个孩子丢了,那个老太太摔了,哭爹喊娘,场面不忍直视。
“哪里打枪?他娘的,谁他娘这么大胆,敢在老子的地盘上闹事!”丁发福勃然大怒,狂暴地呼喊道:“来人,调一个营上去,统统给老子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