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雄信被龙兰芝一句话唤回,不再只看脚下犹自在游走的金色,但也因为龙兰芝的话语而感到诧异。
“以我往昔所见,可没有人家会如同老丈这般痛快的将黄金交于我们,转过来主动帮助我们的那就更少了。
所以老丈定然是有所求,如此不妨直接开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看在九百两黄金的份上,龙芝会好好考虑的。”
“有所求?说来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龙兰芝说的明白,单雄信也坦然一笑,让她眼中些许失望,不再多言,只是正色静听。
只是单雄信见她如此,笑容添了些许苦楚,轻声问道:“龙娘子可相信天命?”
龙兰芝并没有回答,只是等待着单雄信说出他的目的,而单雄信似乎也并不打算从她那里得到答案,自顾自的说道:“二十多年前,某家根本就没有好好想过命数这两个字,每日除过练武习文再无其他。
十多年前,某家满心想着复仇,却是怎么都找不到机会,愁苦焦急,只忧心自己一身的本事却落个一事无成。
五年前,某家几番万念俱灰,几番想要断了报父仇的年头,却是没想到啊,偏偏是这五年间,某家却得了势,有了复仇的可能。
然后......然后洛邑一行,高人指点,某家才发现,在这冥冥之中,上天早就贼娘的将命数定好了!!”
单雄信怒发冲冠,看着天咬牙切齿,握着佩刀的手颤抖不休,却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而后整个人越发颓然,看的身边的单道真眼眶发红。
“命数啊!只能顺不能逆,而有些人!便是顺着命数,也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就只能躲!躲的远远的!躲到荒山野岭里头!”
“阿耶!”
单道真落下泪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让单雄信面目更是狰狞,回身怒斥道:“闭嘴!老子南下还不是为了你们!!老子死就死了!可咱们家与那李家血海深仇!
到时难不成那杀了你祖父!杀了你阿耶的李家!会让你去做他的臣子!?”
单道真被吼的不敢吭声,眼泪也生生憋住了,可见单雄信往日威严。
而一转脸,单雄信又朝着龙兰芝苦笑道:“龙娘子见笑了,而今你面前的不过是一受命数制约的老人罢了。
洛邑之中,峨眉派的道长为我指了条出路,要我往中原东南寻一座大岛,而今却是僵持在这庐州的时候,正好,龙娘子你就出现了。
这是什么?某家觉着这就是命数的安排,某家助龙娘子,是顺应命数,也是随意而为,只看日后如何发生罢了。
如今还请龙娘子莫要多想,要做什么便去做,不用顾忌某家,便是日后不曾相遇,那也是命数了。”
说完单雄信朝着龙兰芝拱手一礼,久不抬首。
而龙兰芝一时间也有些懵,她并不太能理解单雄信言语之间所描述的故事,到底有多少非常的意义。
但她也知道,单雄信眼前并没有什么要求,他为龙兰芝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在尝试顺应自己的‘命数’罢了。
可在龙兰芝的认知中,付出,必定会有回报。
就如同她所在的门派一直所做的事情那般,虽说回报还没有出现,但也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单雄信的作为,定然要有回报!
龙兰芝眉目一正,一把拉住单雄信的手说道;“老丈所追寻的,与我所坚守的并无交汇,但我并不能就这般受了老丈恩惠而无甚作为!
而今龙寻玉阳游九天法已成!老丈你和你这手下干脆就和我走一趟!若是此次寻到的黄金白银够多!我便分老丈一些!也好谢过老丈助力!”
单雄信有些愕然,却见龙兰芝周身炽烈纯阳之气显现,大放周边,将整个九龙台都覆盖,而后她朝着坑洞外头喊道:“此法献上黄金即可常开!尔等若是也想跟来,在阵中黄金未曾消弭之时踏上九龙台即可!”
随后,龙兰芝与台上不知所措的众人瞬间消失,让一众士兵大为哗然,若不是有单雄信亲信,亲卫控场,说不定当场就得大乱甚至哗变也有可能。
而留在坑洞外头的单雄信亲卫控住场面之后,念及龙兰芝所言,当即就有人跳上九龙台,顷刻也消失在众人眼前。
陆续跳上去五六个,都消失无踪,但却没有什么音讯消息,坑洞外头的士兵因此有些退却。
也正是此时,那台上却陡然钻出个人来,众人一看,却是单道真!
“将军无恙,但身边少有拱卫!速速集结一营骑兵来此地听令!全甲全装!”
“唯!!”
军营大动,人马嘶嚎,而远在中原海外,单雄信与身边众人站在一只才破土不久巨型龙爪之上,看着远方那宏伟的白头平顶雪山,无措与疑惑填满心头。
“龙......龙娘子,如今,如今吾等身在何处?”
“我也不晓得!但看那火山,龙寻玉阳游九天法并未将吾等送错地方,就是不知道这座满是纯阳之火的火山周边土地,到底有没有黄金白银了!”
并未得到切确答案,但单雄信看着身前的雪山,再看看身后仿佛没有边际的大海,心头五味杂陈。
而李维的心情也颇为复杂。
大雪山,或者说富士山确实很漂亮。
但对于伏龙坛出现在这里,李维还是有些踌躇犹豫的。
如今的岛国,说声原始社会也毫不为过。
让伏龙坛与单雄信出现在这里......
会不会太便宜这些岛上的人了?
......
高原之上,穿着一身腥臭发黑,破烂不堪皮毛的洛桑背着比自己还要庞大一倍的柴堆,艰难的挪动身体。
眼看着日头开始偏西,若是这最后一捆柴没能及时送到,那么接下来的运水就赶不上了,赶不上运水,那么主人的牲畜也不能及时赶回来。
牲口赶迟了,其他杂活也就没时间做了,到时不但没饭吃,还要挨打,还要在夜里把杂活给做完。
一想到这里,洛桑就有些急了,拼命让自己本来没有多少气力的身体里挤出点气力,好让自己爬坡爬的快些。
可这下子却是让他有些失了平衡,只得一只手盖在地上,整个人前倾才勉强稳住。
而后洛桑发现用手爬坡还挺快,也轻松些许。
这让他有些振奋,更努力的向上爬,不多时间便爬上了坡,露头看上头。
口干舌燥的洛桑想要找个认识的人,或是主人老爷讨口水喝,却未曾想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小小的娃子飞旋着就飞下了坡,打了几个滚儿瘫在远处,没有了声息。
小主人骑着一只摇头晃脑的大公羊在坡上笑的乐不可支。
而洛桑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一瞬间被冻结了,让他出不了声,只是麻木的爬上坡,回头看一眼那依旧没有动弹的娃子,便接着背柴。
而等到洛桑唤回了主人的牛羊再回到部族内时,主人好心的赏下了一个羊头,也不让他做什么杂活了,让洛桑回去把他小女儿的尸体收敛了。
洛桑低着头,拎着羊头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主人的大帐篷,在自家窝棚的外头看到了自己小女儿光溜溜的尸体。
洛桑脱了破皮子,把羊头和小女儿的尸体包在一起死死搂住,在夜色下哭的战栗不休,但却不敢发出声音。
有人打着火把从附近走过,洛桑赶紧钻进自己的窝棚,黑暗中看着小女儿的尸体与瞪着眼睛的羊头,心头好似刀割火燎一般。
恍惚间在窝棚的角落里见着一丝金属微光,洛桑更是悲伤的不能自己。
那是小女儿十来天前捡来的物件,她喜欢的不得了,夜里常常偷摸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