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虞低垂着眼睫,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司医,我早便想明白了,你也不必再安慰我了。”
“他之所以责怪你来迟了,大抵是因为天衍宗宗主已经在太宸殿等候了好些时候,抑或是紫微殿中还堆积着众多的公务……”
她动了动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总之,无论如何,那绝无可能是为了我。”
“夫人……”
听小虞如是说,苏莳衣心下一沉,她微微蹙了蹙眉,面容上的忧虑之色愈加深重了,“你同道尊之间的事情,我本不当多言,只是,你如今郁结于心,忧思成疾……”
“再这样下去,只怕是每况愈下,很难好了……”
好不了,便好不了罢。
左右,也不会有人为之心疼。
小虞偏过头,看向玉榻内侧,如烟似雾的鲛绡床幔自上端轻轻垂落,朦朦胧胧的,好似一片愁云笼罩在她的心上。
“司医,你同我说实话。”
目光黯淡,好似冷却的灰烬,她牵动唇角,微微一哂,“你当真觉得,桓望殊是关心我、在意我的么?”
衣袖微动,苏莳衣匆忙点头,“夫人无须多虑,在我看来,道尊他,是很在意你的。”
“若非在意你,他又怎会下令,命我和尚医署、尚药署的其余医侍,一同研制不带苦味的丹药呢?更何况,几乎每月中旬,他都会传召我,命我到抱月阁为你诊脉。”
“此外,夫人体弱,为了调养你的身体,我们尚药署的制药,一切皆以你为先,每月的供药,超过半数都送来了抱月阁。”
“那些诏令,都是许久之前便降下的,你说的,都是从前的事情了。”
思及过往,小虞的神情有些许恍惚,她轻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方才问道:“你说他在意我,那我问你,我重伤未愈的这七日里,他可曾踏足过抱月阁,来看我一眼?”
“又可曾传讯于你,过问我的伤势如何?”
“这……”
小虞的话不可不谓是正中要害,苏莳衣顿时有些哑然。
沉默好半响后,她收了收衣袖,说道:“夫人,道尊身居高位,心思叵测,喜怒皆不行于色,很多事情,想必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
“多思无益,夫人,你不若将事情往好了想……”
将事情往好了想……
殊不知,从前,她便是将一切事情都想得太好了。
多思无益,难道自欺欺人便有什么益处了么?
目光上移,心绪却越发低落,胸腔中弥漫着无望的死灰,小虞放缓呼吸,颤了颤眼睫。
她闭上眼睛,竭力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伤怀的事情,有气无力地说道:“司医,我有些乏了,你回去吧。”
“夫人……”
注视着小虞消沉的背影,仿若看见一朵夕颜在暮光中渐渐枯萎,苏莳衣心中更加忧虑了。
她还想再劝慰几句,却也知道,小虞如今应当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便悄然退下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夫人的心结惟有道尊能解……
如今之计,也只有去求见道尊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离开抱月阁后,苏莳衣捏个诀,召出自己的佩剑,而后,便御剑朝紫微殿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