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楼又忙了两天,二月初六这天一大早,整个壁画都已经搬到了浮光槎上。就等着拼起复原了。
夜小楼连续劳碌几日,雪千影拉着他去泡温泉缓一缓乏,自己就在屏风外坐着品茶。冷月寒卸掉了说和不成的包袱,拉着修正,跟着几个宋氏的向导,打算再往周边走一走,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有意思的石刻或是壁画。宋文安亲自派了心腹人手跟着,又知会了附近两个小世家,倒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茕茕。”温泉里的夜小楼突然叫了一声。
雪千影从屏风后探出头,看着夜小楼问“怎么了?”
夜小楼笑了笑,指着自己的眼睛“我好像能看见光了!”
雪千影又惊又喜,窜出屏风,正想走到夜小楼身边去看看,却突然反应过来那人还在沐浴呢,自己过去着实有些不妥,连忙又转过身去“要不要我去请阿正回来?”
“那倒不必。陶先生一早叮嘱过,说距离拆掉纱布这几日,可能会有光感。我也只是想把好消息告诉你而已。”
雪千影笑着,背着手,来回晃着脑袋,像个左摇右荡的大纺锤。夜小楼忍俊不已“你干什么呢?”
“替你高兴啊。”
夜小楼笑着揉揉眉心,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雪千影偶尔流露出的小女儿姿态,对夜小楼来说虽然已不如初见时那般新鲜,但每一个瞬间,每一个刹那,对他来说依旧弥足珍贵,值得珍藏。
如果可以看得更真切……夜小楼开始对几日之后的复明有所期待了。
沐浴更衣,夜小楼少有的换了一身家常装扮,雪白压着银线龙鳞刺绣的里衣,金红勾边的白色中衣,外面套了一件极为素净的玄青色暗纹窄袖圆领袍,只在衣角处绣着一簇金色银杏落叶。腰间一条两指宽的皮革编织腰带,左边挂着千叶玲珑金玉环佩,右边挂着雪千影送的鲲骨筚篥希音。脚下是一双黑色的鹿皮短靴。
夜小楼换好了衣裳,散着头发,手里拿着一把玄玉梳子,绕过屏风,递给雪千影,又指了指自己头顶。
雪千影看着手里的梳子,又抬头看了夜小楼一眼,好气又好笑的咬了咬门牙。
夜小楼却笑“就这几日不方便,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雪千影白了他一眼“也不知是哪个,之前说自己肩上有伤胳膊抬不起来,欺负阿正帮你梳头梳了半个月——你上瘾了是不是?”
夜小楼哈哈一笑“我就是喜欢别人帮我梳头,在家时若是婉妹不在,便欺负小姽。偶尔也会欺负我兄长。”说着,又伸手扯了扯雪千影的袖子,“不是说好了吗,我可以跟你撒娇。你帮帮忙嘛。”
雪千影无奈,将夜小楼按下坐好,轻轻将他头发梳顺,而后又编了发辫,挽了发髻,将发尾打理利索,而后戴好玄玉冠,插了素簪。
雪千影越过夜小楼肩头,凑到正面打量了几眼,对自己的手艺还算满意。
夜小楼伸手摸了摸,一会儿说这里不够紧,一会儿又说那里太紧了,直说得雪千影不耐烦了,这才老实,晃着雪千影的袖子“等我眼睛好了,换我天天给你梳。你要是嫌弃我手艺不好,我先回去拿婉妹练练手。好不好?”
雪千影笑着破了功,坐在他对面,伸手拨开他贴在额上的碎发,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短短几句话,夜小楼提了夜小婉两次,显然是心里有事跟她有关,却又不想跟自己说。
夜小楼这个习惯,很多人也都有这个习惯,只是自己察觉不到。旁人可能从未在意,但雪千影却从两人相识不久便留意到了。只是一直没有点破。
雪千影想了想,还是问道“是婉婉那里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