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那也是图安提万谋划了很久才选中的位置。
这个很久,是指百年。
在亚格兰特二世存活时他就已经在做准备。
可眼下……
“东海岸依然是亚格兰特的国土,只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
图安提万安慰着塔灵,“不论如何,不论你是否支持我,我都会继续。”
“你疯了。”塔灵一针见血地总结说道。
“是的,我当然已经疯了。
你觉得,哪个神智正常的人会凭着几句话轻易地相信你?
你觉得,哪个神智正常的人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理由坚持百年?
你觉得,哪个神智正常的人会苦苦屏蔽自己的觉醒之理?
一切,为了亚格兰特。”
分明应该是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可在图安提万口中却已经悄然变成了陈述。
岁月彻底磨灭了他的激情,磨去了浮华而虚浮的外壳。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位冷眼关注了亚格兰特王国三代人的老人,已经成为了某个标记。
他成为了冰冷的陈述者,一个记录者。
一个不具备史官能力,却又具备史官特质的书记官。
“我曾经见到过北地的大雪,那是我要拦下开春时饿绿眼的北地人……
我曾经见到过南方的丘陵,那是默斯顿山脉和纳古山脉上的云兽突然暴动……
我也曾经亲眼看到过依波湖畔的巨怪……
塔灵,或者该叫你安安,我是和你不一样。
你和盖德误入了这片世界,对于你们来说,世界并不欢迎你们。
但我……
出生于尼普尔城,在王国扩张的号角声中成长,也该在王国的土地上死去。
陛下篡夺了权柄,那是一世的意志,只是我……
并不觉得敬奉远超自己掌握的力量是件好事。
我愿意相信自己,相信我能为亚格兰特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同样在使用你不能控制的力量。
如果失败,这个世界上将会多出一个天灾使徒。
甚至,多出一个天灾。”
“这才是那天,我放弃抵抗的理由。”
这个倔强的老者看着他的学生亲自扼住了他的咽喉,却又看着他的学生迟疑地收回了双手。
“年纪大了,总会思来想去,总会想着要给后辈留下什么,但或许,什么都不留下,会是最好的选择……”
图安提万轻笑一声,“就要到了啊……”
不远处,一抹奇怪的深蓝色悄然出现,与绵延的绿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是海。
沾染着无数不同颜色鲜血、宛若大染缸般的海。
正因为颜色驳杂,乍一眼看去,仿佛是某种奇异的黑。
珍珠港就在眼前,无数根烟柱从它的残骸上悄然升起。
没有冲天的火势。
因为在他们来之前,这里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而图安提万的旅程即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