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被派去打探消息的主事满头大汗地跑回来,跌跌撞撞地冲进屋,满脸惊恐大喊起来:“突厥!默...默啜可汗背信弃义,撕毁和平协定,亲率...亲率二十万大军南下寇边!河东蔚州、河北檀州全线告急!”
主事一口气大喊完,差点晕厥过去,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房屋内的气温陡然冰寒,所有人后脊背唰地一下冒出冷汗。
魏元忠嚯地起身,满脸铁青:“蔚州、檀州危矣!”
曹悍和唐先择赶紧展开一幅大周全境舆图,十多颗脑袋凑一块议论起来。
蔚州便是河北张家口一带,位于河东地区的东北端,乃是抗击来自漠北草原侵袭的第一线。
檀州便是北京密云一带,东连辽东,北承燕山,乃是河北之地的北大门,四塞之地。
契丹之乱才刚刚平息,突厥便再度兴风作浪!
不久之前,默啜可汗才刚刚拿了一批丰厚赏赐离开神都,还上奏请旨说是要认皇帝为母,与大周永结盟好。
没想到这厮转过头就调集重兵进犯大周,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曹悍重重地在蔚州和檀州两处拍了拍,如果两地失手,河东河北当真危险。
“好在圣人对突厥人也不是全然放心,在默啜可汗走后,就加紧布防长城一线的守备,蔚州都督兼刺史阎知微曾经成功抗击过越王李贞作乱,颇得圣人信任,只要他把守住桑干河渡口,把突厥铁骑挡在桑干河以北,为朝廷调兵遣将争取时间,局势就不会轻易失控。”
唐先择看着舆图沉声道。
“是啊是啊,蔚州精兵不少,阎都督应该能挡住一段时间。”
“阎都督可是阎立本阎司空的祖孙,家学渊源,足以坐镇边塞抵御突厥人!”
“呃...阎家的家学应该与军务无关吧?阎都督到底行不行?”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魏元忠和一帮重臣大将急匆匆进宫见圣人去了,其余官员则唉声叹气地留在各自衙署内处理事务。
一直加班到亥初,约莫夜里九点钟左右,灯火通明的皇城才渐渐熄灯黑暗下去,疲劳一天的官员们三三两两的准备离开皇城回家。
夜色里,一队手持火把的兵士护送另一名信使再度冲进皇城,哒哒的急促马蹄声在空荡荡的皇城广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代州刺史八百里加急奏报!快!快!”
惊慌地吼叫声让一众准备下班的官员面面相觑,这才过了几个时辰,怎么代州又有急报送来?
信使被人簇拥着往内宫赶去,有的官员实在熬不住了,出城回府,有的则又留下,想第一时间知道北边的后续情况。
曹悍也选择留下,坐在衙署官房里,和几名同僚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前去打探消息的跑腿小官提着袍服匆匆赶回,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地道:
“大事不好啦!代州刺史急报,蔚州都督阎知微率领兵马还未出直谷关,突厥人就已经跨过了桑干河!阎知微献了灵丘城,率众...投降了!
长史裴怀古率领余下军民誓死抵抗,连连惨败,如今退守在泰戏山一带!蔚州...失陷!
突厥人攻檀州是假,攻易州是真!易州刺史高睿战死,长史唐波若献城投降!易州...失陷!
金山狼王莫贺达干东出飞狐口,陷定州,刺史孙彦高战死,州府官员几无活口!
现在突厥人兵分两路,往代州和赵州进发!
圣人在东上阁看过急报,当场晕厥!太医令计成州正在为圣人施针救治!”
所有人大张着嘴巴,惊骇地说不出话。
突厥与大周全面开战了啊!
曹悍也惊出一声冷汗,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展开舆图。
如此说来,突厥人施压檀州只是虚张声势,实则两路大军,一路攻蔚州入河东,一路攻易州入河北。
易州失陷,像是在河北地区的腰部直刺一剑,再往南去,那都是华北平原上的广袤富庶之地啊!
也是突厥骑兵肆意践踏之地!
北方恶狼这一口咬的大周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