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睡一会儿吧,我不吵你。”唐学茹认真保证道。
通常这样的保证都没什么用,白蓉萱不大相信她。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松了口气,刚闭上眼养了会神,就听唐学茹小声道,“你说玉泺表姐这次来会在家里住多久?”
“她才刚来你就惦记她什么时候走了呀……”
上一世董玉泺并没有在这个时间到过杭州,所以白蓉萱一点儿记忆也没有,并不知道结果,“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你看她带了这么多下人,可不像短居,倒像要常住的样子,也不知道董家老夫人会不会想她……”白蓉萱说到这里,忽然‘哎哟’了一声,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这副样子把唐学茹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你别吓唬我,我去让人找大夫过来吧。”
自从除夕之夜那一档子事儿后,白蓉萱已经成了唐家人眼中的‘病秧子’,稍有个不对劲儿就觉得她是旧疾复发,唯恐出什么新的状况。
白蓉萱见唐学茹一张粉嫩的小脸吓得雪白,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我什么事儿也没有,好得很呢,你找什么大夫?”
“那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唐学茹皱起了眉头,凑到近处认真打量着白蓉萱的脸色,似乎想确认一下是否真的没事。
白蓉萱叹了口气,“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来。”
“什么事儿?”唐学茹更感兴趣,眼睛瞪得老大。
如果董玉泺的婚事会按照上一世的情况发展,那么她很快就会和天津的邱家联姻定亲,翻过年的中秋节后就会出嫁,那时候她哥哥白修治已经在南京病死,接到消息的唐氏一病不起,她又张罗着去上海,唐家为了她们母女对董玉泺的婚事顾及不暇,只让唐学荛出面去送亲,舅舅和舅母都留在家里没有出席,董家人对此意见很大,尤其是董玉泺的父亲发了一顿脾气,还是董老夫人出面安抚了一番才没有闹起来。不过自那之后董家对唐家就冷淡了许多,年节走动也不像往年那么勤快了。
白蓉萱清楚地记得董玉泺在和邱家定亲之前,董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时消息传到杭州来时,唐家也都懵住了,唐老夫人还特意派舅舅唐崧舟出去打听消息,最终确定董家分家了。
董家当时正值鼎盛时期,正是拧成一股绳的时候,此刻分家特别奇怪,外边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舅舅打听回来的消息是董老夫人不但将外二房彻底分了出去,把膝下的四个儿子也全都分了,家业一分为四,每个儿子都占了一份。但家业这东西毕竟不是真金白银,无法准确衡量只能估算,不过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几个儿子的轻重也就显现了出来。不过仗着董老夫人的余威,四个儿子无论满不满意都不敢有什么意见。
舅舅说四房之中最高兴的应该就是三房了。三房原本住的地方最小,一家人憋憋屈屈的挤在一起,如今分了家,三房立刻就在苏州阊门附近买了一间三进的宅子。而且三老爷在外面颇有名声,分到手的织造铺子还没捂热乎,广西那一带的客商就已经找过来了。
而其中最不利的大概就是四房,也就是董玉泺的父亲了。董玉泺的父亲因是董老夫人最小的儿子,所以自小受到的宠爱关注最多,董老夫人对他的管教不如上头三个哥哥那般严厉,也就养成了他得过且过、贪图享乐的性格。自己对生意上的事情不上心,有几间铺子门向哪边开都不知道,完全就是个甩手掌柜。如今分了家,没有董老夫人和三个哥哥的扶持照顾,生意只怕不好做。更何况他的续弦梁夫人是个很顾娘家的人,从前上头有董老夫人震着还不敢太造次,如今分了家,岂不明目张胆的往娘家送东西?用不了多久就得把家搬空了。
舅舅把打听到的消息说完,唐老夫人愁眉苦脸地叹起了气。
她心疼得自然是董玉泺了,就怕受到那不成器的父亲波及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