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她可不能再犯傻了。
薛凌撇了撇嘴,低低的央求。
“刚才我一时糊涂,话说得太过了。咱们已经领证,还拜了堂,有正正经经的夫妻了。新婚夜你睡在外头,传出去得多难听啊!”
程天源垂下冷硬眼眸,鼻尖冷哼:“你还怕丢脸吗?刚才不还大吵大闹,脸早就被你自己丢尽了!”
薛凌自知之前太过分,要想他立刻原谅有不可能的。
她压低嗓音:“丢了就不能努力捡回来吗?我的脸已经丢了,难道你也想丢?今晚你睡在外头,真正丢大脸的只会有你。”
程天源微愣,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是道理。
整个程家村的人都知道他今天娶媳妇,而且娶的有帝都那边来的城里姑娘。
按照这边的新婚规矩,新人拜堂后就进屋洞房。隔天一早亲戚朋友,乡里乡村就会来看新娘讨喜糖吃。
若有让眼尖儿的人发现他新婚夜睡柴房,指不定会传得整个村子都知道,那得多难听。
这个脸,他确实丢不起。
薛凌上辈子做了二三十年的公司女总,早就练就了一副观言察色的火眼金睛。
见他已经开始松动,连忙给他一个台阶下。
“反正床那么大,你睡一边,我睡另一边。”
程天源仍有很不屑,淡声:“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婚,那就不要太多纠缠。我睡那边木沙发就成。”
薛凌听罢,眼里掠过一抹黯淡,内心深处却难掩感动。
都道莫欺少年穷,她上辈子就有瞧不起他太穷又没远见,才会在表哥的蛊惑撺掇下逃离程家。
直到几十年后,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是担当是责任,最后甚至宽宏大量原谅她,照顾她直到病逝。
她打量收拾木沙发的男子,偷偷下了决心。
程天源,别想了,反正本姑娘这辈子就赖上你了!
夜色暗沉,一对新人各分房间两头,一人睡床,一人睡沙发。
薛凌之前坐车转车好几天,颠簸得厉害,洗漱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木沙发上的程天源却是些辗转难眠,寻思着家里未来的生计,这一次父亲病得很重,县城里的医生甚至下了病危通知书,幸好抢救及时,父亲总算捡回了命。
他上半年的工资已经花在医药费上,亲戚朋友但凡能借到钱的,老母亲都去借了,加上之前的,欠了足足一千多块。
这次成亲又借了一百块,八十八块做聘金,坐车去城里领了结婚证用了十块,其他实在凑不出来,只好厚着脸皮跟薛家岳丈商量。
幸好岳丈很通情达理,让他们把人娶走安顿好,其他都不打紧。
眼下家里一贫如洗,他得赶紧找点儿钱,给母亲做家用,这样他才能放心回县城工作。
这两天他得想办法把家里先安顿好……
夜很静,床上的女人传来均匀呼吸声,也不知道有不有受了她的感染,他不知不觉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