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目光低垂,思索了片刻,又一抬眼,直视女将军锋利的目光。
“我承认使用暴力不是最好的手段,但这就是最错误的手段了吗?
你总说我极端,我要真极端起来那里就不会有活人;
我真那样的话,甚至都不用暴露自己的存在!
你说我手段残忍,若我不营造恐惧感让他们知难而退,那可能就不是只死目前这么点人能搞定的了。
很显然,我采取的手段这并不是最坏的手段。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应该明白,理论上什么事都有最好的选项,但实际上,当我们在行动时,能找到那个不是最错的选择就很好了,不是吗?
更何况,利用人脉,动用关系,营造舆论……这些真的是更好的选择吗?这些需要花费多少时间?难道实验室里惨无人道的悲剧不应该被立刻制止吗?!
难道面对这一切,我不应该有紧迫感吗?!
什么都考虑周全,说得轻松!
您过于高高在上,过于想当然了,或许是立场的偏向让您完全忽略了那些被当做试验品的可怜女人,这或许就是这个可怕的实验之所以会出现的缘由!
你现在丢一堆似乎是无辜人的照片出来,想让我亏心内疚,但想想人体实验室中那些遭受折磨的女人吧,你亏不亏心?
你摸着良心想着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然后再看这些被我杀死的人,他们真的无辜吗?
他们客观上难道不正是为那些反人类行为做保护的吗?!
怎么,他们只是执行命令,他们是无辜的,那你倒是给我个不无辜的名单呀!你敢给吗?!”
东平嘲弄的一笑,“说起来你倒是提醒了我,我确实做事不妥当,只消灭了执行者,没消灭幕后黑手,看来还得把王国的官场也清理一遍……”
“请务必不要!”女将军捏紧拳头,抿着嘴唇道,“当初决策者们以为这只是类似于代价很大的药物实验,根本没意识到寒奇会采取这么恶劣的手段,把事情做到了这个地步……”
东平坚持道:“他们必须受到惩罚!”
“您很快会看到他们的惩罚……我会跟总理反应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在东平再次端起水杯后,那女将军起身告辞。
送走他们后,东平坐在桌案上,一张又一张的收起被那女将军丢下又遗忘的照片。
那一张张笑脸,那夸溢出画面的幸福和喜悦,让他收捡的手越来越慢,心也越来越沉重。
突然,一双纤细的手将他手里的照片抢过,然后麻利地将桌上的照片全部拾起,装入文件袋。
“别想太多。”遥抿着嘴,眼里透出忧虑,关切道:“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无所不知的神,不要去尝试担起一切责任。就像你说的,那些批准实验的人才是造成这些战士悲剧的元凶,你和照片上的人虽然强弱不同,但在这里都是身不由己的,都是这出悲剧中的一部分……”
“但我觉得自己确实有问题……有一句话叫‘手持利刃,杀心自起’,还有一句话叫‘手里握着锤子,看谁都像钉子’……我这些日子似乎是真的太习惯使用暴力了,确实都忘记了还有别的手段也能解决问题。”东平反省道。
“是你首先使用暴力的吗?那些被用作实验材料的女性,她们难道是自愿赴死的?她们不是暴力的受害者?面对侵害她们的暴力,你也回之以暴力,不是恰如其当的吗?”
东平叹了口气,“不管我有多少道理,她多么没道理,但有一点她说得对,我面对这些死去的军人是真的很愧疚……或许我应该用非杀伤的手段,这可能更难一些,但努努力应该也是可以做到的……”
“那女的就是欺负善良的人呢,谁能真正面面俱到?他们能做到吗?他们也不能,相反,若不是他们先犯了错误,就没有后面的事了。凭什么是他们来指责你,而不是他们先自责?你看,面对这些事,总是道德水平更低的人得利,而那些政客早就无所谓道德了,跟他们这些人接触,不能太正义,不能太要脸!”
东平点了点头,随后意识到了什么,抬头震惊地看着遥,“你最近怎么了?变化可太大了!以前你可是傻乎乎的,现在怎么显得突然就这么……”
“当妈妈以后,我就不再是小女孩儿了呀,哎,这些日子我想的事情比之前二十几年加起来都多。”她抓了抓那头短发,遥无奈一笑,“更何况,之前许多事我只是不想懂而已,又不是真傻,哎……”
也是,最近发生的变故太多,遥或许被迫飞速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