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件事情简直无从说起。一则高阳公主还很年幼,二则皇帝对她十分喜爱,不可能轻易将她嫁出。再者,孩儿和她之间全没半点男友情意的味道……孩儿对她,就像是看待一个没懂事的小屁孩子。”秦慕白大吐苦水,还生怕秦叔宝在这件事情上较起真来。
“你这说的不是真话吧?”秦叔宝不动声色,淡淡道,“高阳公主,我见过的。当时她虽然小,但绝对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她继承了她母亲阴德妃的容貌,就算不是倾城倾国,也是万里挑一。再加上她的身世门第,这世间恐怕就不会有男人对她不动心。她也不小了,当年长孙皇后不就是十三四岁就嫁给了皇帝陛下么?算起来,高阳公主也差不多是这个年龄了。”
难道老爹真想促成这门婚事,亲自去找皇帝提亲?那就真要惨死了!——秦慕白打从心底里泛起那么一丝寒意:“爹,你终究想说什么?”
“没什么啊,只是爷俩聊聊天。”秦叔宝轻松的笑了笑,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操心这种事儿很正常吧?虽说你已经跟那个武媚娘许了亲,但我看她不像是个勤俭持家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男儿无妻,就好比树儿无皮。娶个好妻,是一辈子的事情。”
秦慕白心中稍事一紧:难道老爹对武媚娘不满,有意退婚?按大唐的律法和风俗,男方退婚那是合理合法又正大光明的事情,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惭愧什么,从律法和道德上都是十分“大义凛然”的事情。
“爹,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对媚娘有了成见?”秦慕白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种事情,挑明了说开还比较好一点。否则藏在心底,就会发酵、霉变,越发不可收拾。
秦叔宝沉默了片刻,也没有急于表态,只是表情较为严肃的仰头看了看天空,抚着灰须说道:“为父虽然起身草莽出身寒微,但凭着自己的本事能耐,如今官居三品贵为国公。秦氏祖上几代,都是门风清涤的得体人家。”
秦慕白点了点头,叹息道:“看来,父亲还是有些介意武媚娘这个商人子女的身份。”
“错。为父从来没这样想过。”秦叔宝说道,“仕家工商的门户之见,我是有些在乎,但不像一般的仕人大夫那样十分看重,因为我本身也是寒门出身之人。一介武夫,也学人家争门逐第,那便是附庸风雅娇情做作了。”
“那父亲为什么……”秦慕白不解的摇头。
“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吗?”秦叔宝转过头来,眼神有些凌厉的盯着秦慕白,“她和汉王,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原来父亲什么都知道了。事情起于突然,而且现在已经圆满解决。孩儿本不想告诉您让您生气担忧的。但事到如今,孩儿就原原本本的告诉您吧!”于是,秦慕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说了。
秦叔宝听完,既没生气也没动怒,而是悠然淡淡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武媚娘,就是一个招祸惹事的主。与她相伴一生的话,你休想得到安宁。”
“谢谢爹……孩儿知道,爹说这些都是为了我好。但是,媚娘是无辜的,这件事情不能怪她。我们,不能对她不公平。”秦慕白说道。
“和你与高阳公主的事情一样,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秦叔宝说道,“试想看,如果武媚娘是个谨守本份不那么张扬高调的良家女子,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么?她不仅仅是喜欢张扬,还恨不得名声传遍整个长安城,让全长安的男人都来觊觎她的美色才好。三郎,我知道你一向有自信,根本不担心红杏出墙之类的事情。但是,今天有李元昌,明天还会有吴元昌张元昌,成千上万个登徒浪子都盯着你的女人……你心里就当真舒坦么,你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安宁么?”
“这件事情,错误的根源还是在我。”秦慕白拧了拧眉头,说道,“当初,是我同意并鼓励她去经商的。还有她现在的一些行为,也都和我们之前定下的计策有关。”
“我不想给你什么压力,更不想把你夹在中间为难。总之,你自己好自为之相机行事,还有……你让她适可而止吧!”秦叔宝说完,背剪着手自顾走了。
秦慕白一个人安静了片刻,静静的寻思。显而易见,父亲对这一次的事情有些生气,要不是他一向比较开明而且大度,换作是寻常的大宅院家长,恐怕早就拍桌子吼着要休儿媳妇了。
说来说去,都是李元昌那个杂种惹的祸!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整个长安暗中垂涎武媚娘美色的人,自然是不少。但只有李元昌这个家伙真敢蠢蠢欲动。
其实武媚娘还是挺聪明的,将店子交给了别人打理,自己暂时离开了长安,将这段风波平息。恐怕,她心里也想到了可能面临的舆论压力吧?
没办法,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男权社会。男人拈花惹草,这叫风流;女人招蜂引蝶,那便是轻浮淫|荡。哪怕是出于无心的被一些登徒浪子给盯上了,仍要落得个败坏门风不祥之人的骂名。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宁愿打光棍也绝不娶高阳公主这个小恶魔!这事儿,就算父亲硬压下来,我也死活不答应。”秦慕白对自己说道,“至于武媚娘的事情……我和她之间虽然算不上感情牢固,但多少有了一点默契。从长计议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