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扬扪心自问,他不能轻易做出任何判断,和与自己有着同样疑惑的林意深对视一眼之后,赵飞扬深吸一口气,用手指着完好无损的漕道,似笑非笑道:“田总兵,这一段漕路竟然一点都没有受到洪水波及,真是令人意外。常言道水火无情,如此大洪之下,经还会有这般‘有情之地’,真是难能可贵。”
他这番话说的阴阳怪气,田文也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他这是话里有话,忙解释道:“大人您这么说,末将无地自容。”
说着,田文用手指了指沿岸堆积的沙袋、碎石还有稻草捆,赵飞扬顺着看起,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些东西其实他早就看见了,心里一直都在疑惑,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田文道:“大人,您看到的这些东西,就是末将派人提前准备好的,目的就是为了预防洪水。所有东西,全都是用来修补漕道之用,不过也许是老天爷可怜这一段沿线的百姓,虽然大家都遭了灾,可洪水并没有直接从槽道灌下来。”
“没有从漕道灌下来?”
赵飞扬嘀咕了一句,眉头更紧道:“听你的意思,这还是一件好事了,对吗?”
“可以这么说。”
田文道:“无论洪水从何处而来,对于沿岸百姓来说,遭受的遭难都是一样的。此地洪灾,发于支流,涉及面积广大,但死上却不是很多。反之,如果洪水从槽道灌入,虽然受灾面积会有所减少,但溢出槽道沿线的洪流,将会席卷两岸,届时最少方圆三十里内,将无生民。而且这段槽道,也会被洪水冲垮废弃,死伤加大不算,到时候重建槽道,需要投入多少民夫、物力,根本没法计算。”
他的这番话,赵飞扬实在从里面找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他心里有一种隐约的感觉,此事只怕和他说的并不一样。
赵飞扬点了点头,面行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你说的没错,要是洪水从主流灌下,其势汹汹,的确少有生民留命,浮殍飘零。”
“是啊,或许这是苍天怜悯众生吧。”田文说着叹了口气,接着道:“不过这样一来,末将这些准备,就白费了,好在这些东西都能留存住,等到灾民稍有安抚之后,我会把些东西都拉回大营,分发下去,交给各地护漕营,修补漕道之用。”
“好。”
赵飞扬没再说什么,一行人继续跟着田文巡视起来,足足一个上午过去,他们才走完四分之一,但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下午时分,晚饭前夕,他们方才赶回大营。
赵飞扬等人在军帐中休息,田文则托词军务,遁到大营外,一处少有人闲人来往之地,与几名武官秘密会面。
田文看着眼前四人,完全好像是换了一个人,神情肃穆道:“之前交代给你们的事,都办好了吗?”
一个大胡子武官道:“总兵大人放心,标下已经警告过那些劳工们了,谁要是敢乱说,就杀他们全家!”
“很好。”
田文点点头,肃杀之气萧萧然凌于眼中,“除了那些劳工,所有参与到这件事里面的百姓,都必须申明,知道吗!今天我在带领赵恪他们巡视漕道时,那个林意深一直都没有说话,我看得出来,他是在查点岸边那些东西,我怕他们起疑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