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时雨微微一笑,看着节姑颐指气使的模样,将手中画笔放下,站起来靠近了节姑。
“你想的太多了。”她发出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好像节姑是一块死肉,再往前一俯身,她就带出来一大片阴影,投射在节姑身上。
“多看书,不要总是说蠢话,做蠢事。”
节姑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双手用力往前拉扯,本想着狠狠锤解时雨一下,却扑了个空,踉跄了一下。
她没想到现在连解时雨都不听自己的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听她的了。
一下子,巨大的变故齐齐压上心头,压的她涕泪横流,嚎啕大哭。
“解大,你这个破落户也敢欺负我,你在我家白吃白喝白住,还敢不听我的话,你从我家滚出去!”
解时雨取出帕子给她擦眼泪,擦的很轻柔,像是要给她最后一点人世间的温情。
一边擦拭,她一边在嚎啕声中安抚她:“这不算多大的事情。”
苦难才刚开始。
节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出了一身黏糊糊的汗,根本不知道解时雨话中有话,恨恨的想要打解时雨两下,又怕解时雨不肯再理她。
她抽抽噎噎,忽然成了个乖孩子,小成了一团,依偎向了解时雨巨大而且安全的怀抱。
第一次,她觉得解时雨很不错,能做她的伴儿,她走到哪里都要将解时雨带着。
节姑平静下来,玉兰巷也慢慢平静下来。
银子流水似的往外使,总算是打开了一条路,案子可大可小,只能再使劲。
陆鸣蝉从解时雨手里又拿出去三万两银票,换回来一张轻飘飘的纸张。
这张纸是玉兰巷大房的地契。
大房这地方不好出手,因为还连着二房和三房两家,价钱被压的很低。
拎着地契,解时雨将其压到自己的小匣子里,里面装着她的全副身家。
至此,这一出连环计才算结束。
陆鸣蝉很是得意:“这才叫空手套白狼呢,一封信白得四万两,再用三万两买了这地盘,漂亮。”
解时雨听了,就抬头打量一眼陆鸣蝉。
这小子刚吃了几天饱饭,就长的飞快,晒的油黑,一双漆黑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很会察言观色,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明白。
她看着,就觉得这小子的大黑眼睛,有那么两分像陆卿云。
为了这两分相似,她愿意耐心的教导他:“一个官员倒台,与任何一个平民百姓都无关,而是一场党争的结果,
我之所以能赢,是因为李玉要赢,李玉要赢,是因为上面有一只手,要抓住户部这个钱袋子,不然不会将李玉千里迢迢调来,
而解清这个不站队的老狐狸,太碍事,
就算解清的罪名是莫须有,也会有人给他坐实。”
陆鸣蝉似懂非懂,也可以说完全没懂,刚想问莫须有是什么意思,解时雨的手就落到了他头顶。
“敌人的敌人想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若是敌人过于强大,那什么手段都没用。”
陆鸣蝉懵懂点头,只觉得她的手掌如同一股微风,很温柔,仿佛置身于某种爱意之下,让他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这个时候,解家大少爷解臣总算是从云州赶回来了。
他满面风尘,在云州的日子将他磋磨的骨瘦如柴,面容像是一块龟裂的土地,干涸到了极致,再榨不出一点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