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时雨接过酒杯,鼻间先闻到的不是酒味,而是一股香气,从文花枝的手上传来。
好香。
她捧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晃,温热的酒从杯中撒出,沾了她一手。
这香有问题。
不等她反应过来,文花枝更近一步,用帕子给她擦手,香气更加浓郁,令人窒息。
解时雨心中猛的一沉,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文花枝会用这种自损八百的手段。
香气就擦在她自己手上,她能屏住一时的气,却不能一直如此。
解时雨刚想回头叫小鹤,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少年们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艘船,在湖中游玩,原本只是作诗,不知怎么玩心一起,就开始吓唬湖这边的姑娘,说要划过来。
紧接着又是一阵惊呼,那船竟然翻了。
会水的仆妇忙着救人,这边的姑娘们齐齐回避,不过是一瞬间,就带着欢笑声一同撤走了。
解时雨头昏脑涨,看着冲进来两个文府的嬷嬷将文花枝拉走,猛地站了起来。
小鹤连忙上前来拉她,她却两腿发软,整个人都挂在了小鹤身上。
“姑娘您怎么了!快走!”
其他人都走了,没有人在意这里面还有没有人,解时徽看了一眼亭子帷幔上映出来的身影,脚步一顿,很快就被刘妈妈推着走了。
“姑娘快别看了,这些少爷们真够淘气的,这一会儿**的,他们必定得更衣,在哪里撞着了,哪里说的清楚。”
解时徽低着头应了一声,没再抬头。
寒风从帷幔中一点点渗漏进来,给解时雨带来一丝清醒,火盆中火光猛烈摇曳,映着她端正的毫无瑕疵的面孔。
太端正了,以至于她眼里的阴冷无法隐藏,倾巢而出,几乎显出几分疯狂。
她比小鹤要高出一个头,小鹤还没强壮到扶着一个几乎没力气的她健步如飞。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小鹤急出一身汗,架着解时雨出了亭子:“姑娘,快、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解时雨被寒风一吹,回头又看一眼湖中情形,知道自己绝对走不脱了。
她当即有了决断。
“你去取衣服,到池台旁边等我!快去!”
曲水苑最东边建了个池台,专门用来喂鱼。
节姑有一次喂鱼的时候摔了下去,池子里便不再养鱼,池台也就此荒废。
她离池台并不远。
小鹤忧心忡忡,然而在她耳朵里,解时雨的话就是圣旨,一咬牙,转头就跑了。
解时雨软脚虾一样将自己沉入了湖中。
水是刺骨的寒,冲去她脸上的脂粉,连带着将她的嘴唇也褪去了一层血色,也顺道将她的脑子冻的清清白白。
她尽量往池台走,四面八方的脚步声都听的不太真切,然而文郁的声音却一点不模糊的传进了她耳朵里。
“朝生,先将我这湿衣服脱了,我路都要走不动了,那亭子里不是有火吗,我去里头等你,你快去给我拿一声干衣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