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的衰亡常常从其诞生之日起就开始了,等到极盛时,则再无挽回的可能。
而这种变化过程,多数是利益跟变革成本的较量。
人总是更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事实,所以,拳头不打在身上是根本撼动不了利益的,新事物取代旧事物,只能通过对落后者的暴打跟灭亡来实现。
赵魏韩经历过惨败,所以对智朗畏之如虎,而秦军尽管听赵无恤详细说过智军骑兵的可怕,但依然不屑一顾。现在,他们终于要再重复一遍这种本可以避免的失败了。
智军率军出战的是智坦。向上游奔了一段,战马轻而易举的趟过了河流,而从始至终,他们这百骑一直在秦军弓弩射程之外。
看着已经渡河的智坦,再看看发动起来正准备正面对决的秦军,观战各方除了感慨,还有那么一丝想笑。笑着笑着,曾经的记忆涌上心头,又不禁悲从中来。
渡河之后,面对迎面而来的敌军,智坦立刻率军绕开,继续保持一定距离。都是不知练过多少遍的战术了,此刻自然熟练的很。
“无恤,这就是你所畏惧的骑兵吗?哼,正面对决尚且如此胆怯,真是可笑。”
看着一路退让的智军,秦欣忍不住朝跟随而来的赵无恤讥讽道。
赵无恤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是智军惯用的手段罢了。你看他们的奔走方向,一直在往我侧后绕,战车转向不便,这样下去很容易打乱军阵,到那时悔之晚矣!……公子,还是小心为妙。”
秦欣撇了他一眼,不悦道:“既然你说这是敌军有意为之,那你以为,我该如何应对?”
赵无恤摇了摇头,惨笑道:“我若知晓,还会在这苦劝公子吗?”
不要说他了,就算往后两千年,骑兵在战场上仍然是战略兵种,谁面对都得头疼。大家发展了那么多的武器装备来应对,结果常常会发现,最优的选择却是用骑兵来对付骑兵。
看赵无恤也说不出什么来,立刻,秦欣的目光就从轻蔑变成了厌恶。冷哼一声,秦欣就扭过脸,干脆不再搭理他、
从赵无恤的角度来说,刚才固然是在苦心相劝,好心好意。但在秦欣眼中,却完全是又一回事了。
这边都准备开打了,你却在那一个劲的嘀咕此战必败,问你你又说不出对策,这是什么?是涨敌军士气灭自己威风,说一句拖后腿也不为过。
说到底,劝人是有很高技巧的。赵无恤作为宗主,根本不懂得这些,很容易被当作冷嘲热讽。
赵无恤一顿劝说,什么也没改变,只获得了厌恶,秦欣选择继续按照自己的经验去迎战。
秦欣有一点倒说的没错,秦军确实有不少跟骑兵作战的经验,而且多数不落下风。
在草原上,戎狄骑兵的弱点是纪律松散,组织力弱,也谈不上什么战术,就是凑近了骑射,对射不过就撤。正面对抗的情况下,往往奈何不得军阵严整,还被步卒跟弓弩保护的战车部队。
对付这样的对手,直接冲上去干的话,戎狄骑兵大概率会选择硬碰硬,打不过就一哄而散。
袭扰战术,消耗战术,那些游牧民族不是不知道,但知道了又能怎样?根本没那个组织力去用。大概率就像之前赵嘉去发动夜袭那样,一支不入流的军队在失去有效指挥的情况下,结果只能是乱作一团,跑到半路还没开打自己就散了。
可,秦军曾面对的草原骑兵,显然跟现在面对的智军显然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