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以前,得知二房添了堂弟,贾瑚根本不会在意,就像他对贾珠和元春一样,不远不近,恰到好处就行。可现在,知道贾宝玉是四大名著之一红楼梦的男主角,贾瑚不淡定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能挽救家族的厄运,他甚至看不出来贾家有什么潜伏的危机,能让他们走到一败涂地的地步。
先说东府,贾敬二甲进士出身,目前是正三品的礼部右侍郎,他晋升速度快,小半是得益于太上皇对旧臣的念想,大半却是源于自身不倦的努力。虽说贾敬再往上走的可能不是很大,但是贾珍今年也中了进士,还在司徒衍新设的分科考试里考得不错,眼下已经去了刑部实习。贾蓉年纪尚幼,看不出未来如何,可只要贾敬和贾珍还在,东府未来几十年的形势应该都是不错的。
再说西府,贾赦和贾政肯定是不能跟贾敬相提并论的,但是贾赦在家宅着,不过是管理家中庶务,倒也没有惹祸的可能。贾政那边,贾瑚也是有所了解的,他为人清高、不善交际,因此在工部的人缘不是很好,兼之业务不熟悉,长期处于赋闲状态,倘若司徒衍在六部的考核正式展开,说不定还有挂科的可能,可要说抄家灭族的祸事,不是贾瑚看不起贾政,而是他真的惹不出来。
硬是要算的话,王氏前几年在外面放利钱,是件对贾家很不利的事,好在这件事已经摆平了,借票也都全部烧了,贾瑚甚至还向司徒景备了案,就是有人要拿这件事说事,也是不可能的。
还有就是跟甄家的关系,因为同是金陵人士,贾演、贾源那一代以及贾代化、贾代善那一代,跟甄家的交道都是打得比较多的,不过那时候的甄家,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时,也不稀奇。到了贾敬、贾赦这一代,宁荣二府的重心都在京城,甄家却是回了金陵老家,两家的往来就没有以前那么密切了。要不然,贾瑚和甄沛见了面,也不会素不相识,可见是疏远了不少。
以上两桩事,贾瑚去岁回京,就细细查问过,确定没有问题了才安安心心过了年。
谁知贾宝玉的出生,又把贾瑚的心揪了起来,难道贾家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患存在。贾瑚实在想不明白,干脆把西府历年的总账翻了出来,打算从头查起,万一有什么问题,也好及时补救。
贾琏听说贾瑚要查账,兴高采烈跑来帮忙,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他们兄弟这么一查,其他大问题没有发现,只是有一点,贾家竟然欠着户部的银子,数目还不少,足足有四十万两之多。
贾瑚和贾琏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就去问贾赦,不想贾赦也是一头雾水。倒是张氏向他们解释了事情的原委,说是开国初年的旧账,京中许多人家都是借了的,便是张家,也借了有十万两。
听完张氏的回答,贾瑚好奇地问道:“娘,这些银子都不用还的吗?怎么这些年都没人提起呢?”司徒景前些日子还在向他抱怨,说他们的好多计划,由于户部掏不出银子,只能向后推迟。
张氏蛾眉微蹙,细想方道:“早年间,是老圣人宽宥,没有催着大家还,到了如今,却是很多人家已经还不上了。”朝臣向国库借钱,这事其实是有原因的,最初是为了接驾,那个花钱太凶,谁家也承担不起,只能先借了,以后再想办法。由于开了先河,有人家里缺钱花了,也找太上皇借钱,偏偏他老人家又同意了,从此蔚然成风,止都止不住,亏得那时国库充裕,倒也撑得住。
司徒衍登基后,大刀阔斧进行改革,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国库的银子就有点支撑不住了。推算出朝中上下,起码借了国库上千万两银子,贾瑚估计,司徒衍讨债的日子不远了,他急需用钱。
贾瑚略加思忖,沉吟道:“爹,我们家能动用的银两有多少?”贾瑚没有想过主动还钱,届时惹了众怒,贾家担待不起,但是还钱的银子,他们家应该准备了,只要司徒衍开口,就得拿出来。
贾赦没有明白贾瑚的意思,转头看着他,不解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氏却是猜到了,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是不是圣人想让大家还钱了?”贾瑚终日跟在司徒景身边,消息最是灵通,若是天家真有这样的意思,他们倒是要快些做好准备才是。
贾瑚微微点头,轻声道:“虽不确切,却有几分意思了。”其实,司徒衍根本没有提过此事,不过贾瑚打算主动提醒他,不知道自家未来会有什么劫数,先跟皇帝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贾赦尽管很舍不得银子,可听说是圣人的意思,也不敢说不还,只说要跟老太太商量下。毕竟,贾家的情况还算可以,四十万两银子还得起,不像有些子孙不肖的人家,根本就凑不出这笔钱。
数日之后,司徒景再度抱怨缺钱,贾瑚就告诉他了,说只是他们贾家,就欠了国库八十万两银子,宁荣二府,一家一半。司徒景眨了眨眼,盯着贾瑚问道:“你说多少,八十万两?”
“没错,八十万两。”贾瑚颔首道:“据我所知,我们家算是借的比较少的,不过只要圣人说还,我们马上就能把银子还上。”雪中送炭,抛砖引玉,在贾瑚看来都是很不错的办法。
司徒景想了想,正色道:“我去跟父皇商量,不会让你们为难的。”贾瑚在顾忌什么,司徒景没有不明白的,宁荣二府愿意还钱,但是他们不想被人知道,他们是主动提出还钱的。
司徒景满心以为,司徒衍听了他的主意会很高兴,他已经查过了,满朝文武加起来,欠国库的银两高达一千二百万两,如果能够收回这笔银子,他们的好几个计划,就能提前上马了。
谁知司徒衍只是摇了摇头,说此事为时尚早,就让司徒景不要再说了。
司徒景皱眉道:“父皇,为什么?明明就是借出去的银子,为什么不能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