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五岁前,除了长年修养,每周可以见一次的母亲以外,父亲、祖父、舅舅只是3个陌生人的代号名词。
父亲和舅舅偶尔出现,转眼消失,留下一些他已经有了的昂贵玩具。每年的同一天,他会穿戴整齐地进入特别准备好的巨大的全息映像间,为见过生辰的祖父做准备。
“少爷。”斯坦整理了下伽蓝的领结:“记得夫人之前说的么?”
他点了点头,心中默默地又背诵了一遍今年的贺诗,每次母亲为他准备的贺诗都有上千字,从一个月前开始就要他背诵,哪怕他看一遍就记住了也不行,之后的每周,每次见到她的时候,他都只能无数次地重复再重复。
他问过斯坦,为什么母亲要求他反复背诵这种无意义地、他从来都没能在祖父面前背诵的贺诗。
斯坦只是说:“夫人是为您好。”看到他不信的目光,又补充了一句:“夫人病了,很多时候她说过的话自己也不记得。”
伽蓝点了点头,但他明白斯坦说的只不过是那种“善意的谎言”。
母亲虽然病得很重,但她总能清清楚楚地记得父亲上次来是什么时候,下次什么时候该来,来了拿得礼物多么廉价和敷衍。更知道他现任“新欢”的名字,和每一次那个名字的更改时间。
每次遇到这种姓名交接的时候她总是要又哭又笑半天,如果他刚好碰到,就只能站在角落里,期望不要被母亲发现。否则接下来的半天,他就只能看着母亲指着自己咒骂父亲的名字。
“少爷,我们该进去了。”斯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牵着他的手,走到了早已准备好的房门前。他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液,又下意识地挺胸抬头,母亲说祖父和父亲都喜欢优雅有礼的孩子,他是亚伦家族的直系长孙,他不能给她,给家族丢脸。
看他准备好,斯坦放开他的手推开门,恭敬又礼貌地对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走了进去,相信自己礼仪老师都夸奖的仪态一定不会给母亲丢脸。
精密的仪器瞬间将他的影像投影到应该存在的地方,而这里就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古板冷凝的仪式已经结束,欢庆已经开始。宴会中的人已经各自聚成各自的团体,只有侍者看到他的出现。
“小少爷,您需要我做些什么?”那侍者拿着放置着名酒和稀有果汁的餐盘,看上去十分可亲。
虽然他的喉咙因为之前在母亲那里背诵了十次贺诗有些干涩,可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是在亚伦星,他无法喝到侍者拿着的果汁。
“谢谢。”他迅速扫了眼距离自己位置远远的祖父和父亲:“我想我需要一个人帮我引路。”
“当然,小少爷。”另一名侍者迅速到来,像以往一样将他引到了祖父他们的附近。
伽蓝并没有第一时间打招呼,因为他知道祖父、父亲还有光幕上见过的叔父正在忙,但他也同样注意到一名比他矮了大概半头的小男孩,那个男孩被叔父身旁的女人牵着手,手里拿着小巧的果汁杯。
他也同时看向自己,碰了碰那个女人的手背直到他松开,用比自己还标准优雅地姿态走了过来。
“我是亚伯·亚伦,你是谁?”
洛特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父亲说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洛特对“很远”这个词没什么概念,对母亲也没有想念怀念之类的感情,因为他从没见过她,也极少听到人谈起她。更讨厌父亲脸上露出那副看起来就让人不舒服的表情。
当然,更因为他没时间去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