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国公站在假山后面,听着解时雨对陆鸣蝉一字一句的教导,沉默良久。
她说的都是隐藏在一层模糊面目之下的真相。
陆鸣蝉的年纪,还不到应该知道的时候。
但是解时雨不仅说了,而且说的十分透彻,将残酷的真实抽丝剥茧,一样一样的告知他。
等陆鸣蝉站到风雨中时,他就已经比别人拥有了更强大的心智。
他从假山缝隙中扫过陆鸣蝉的脸,就见陆鸣蝉若有所思,两只眼睛眯着,里面是幽深的黑眼珠。
看完陆鸣蝉,他又扫过解时雨。
解时雨安然而坐。
她像是一颗树,根深叶茂,拥有一种天然的本能,木然又舒朗。
无论风雨如何从她身上穿过,她都不会有表情,只一味的伸展枝条,铺开根系,让自己大而不倒。
这样的姑娘,不只是配得上陆卿云,而是能和陆卿云并肩而战的。
陆鸣蝉学以致用,去找赵显玉认错。
他支着胳膊肘,托着腮帮子,很认真的对赵显玉道“我小的时候没有爹,所以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找我商量,我还不当一回事,你”
说到这里,他做了个懊恼的表情,同时在心里想“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赵显玉松了口气。
他不想和陆鸣蝉翻脸。
虽说陆鸣蝉的性情,他经常觉得看不懂,但是他还小,日久见人心,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看陆鸣蝉究竟是人还是鬼。
就算有朝一日,陆鸣蝉是鬼,也可以再收拾他。
两个人一大一小,年龄加起来也才二十出头,可是心思却已经比郑世子要复杂的多了。
陆鸣蝉和赵显玉又和好了。
相看之事不了了之,他们在抚国公府上吃过晚饭,陆鸣蝉又跟着解时雨去了码头上。
程东在码头上包下了一间小小的茶楼,接待了解时雨。
“姑娘您看,外头那些都是漕运的船,太子监管着,来来回回的往水次仓里装漕粮呢。”
解时雨往外看去。
漕运的船是楠木打造,长五丈一尺,宽一丈,高五尺,能装三千石,密密麻麻停在码头,如同鱼群。
漕运一旦繁忙起来,整个码头就全是漕船。
离开码头时,准许他们携带货物二成,沿途贩卖,因此卸掉粮食后,都会来这里等着装货。
漕运的事情是太子监管,兵部傅子平也知道太子是个靠不住的人物,让职方司盯的很紧。
每入库一笔,就要和户部共同签账。
再加上陆鸣蝉和赵显玉,一个是陆卿云的人,一个是皇上的人,什么事都敢查,什么话都敢说,事情到今天为止,还未曾出现过大的纰漏。
只等云州的消息传来,需要多少粮草,兵部立刻就能安排出库。
解时雨看了两眼,便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向急急忙忙赶过来的胡邦。
“什么事?”
胡邦连忙道“姑娘,李旭李大人今天中午在码头上溜达,告诉我皇上正准备给四皇子府上选个长史。”
解时雨目光一动,问道“选定了谁?”
胡邦说了三个名字,都是有些学问的世家子弟。
“对了,还有程宝英,李旭说抚国公将推举人选的事交到了他手上,他明天早上就要选两个人交差,最后的定夺,还是得由抚国公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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