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秋思怵了瞧了,见宋沂源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方自怀中掏出腰牌,嘱咐道:“从现在开始,阁下便是京都据点的主事,凭此腰牌,京都城内任凭阁下调遣,见牌如见本宫。”
宋沂源毫不客气地接过腰牌,摩挲着腰牌,眯着眼反问顾知秋道:“你又如何确定,他们肯乖乖听我调度?”“或者说,你给我如此之大的权柄,若我就此将其一网打尽该怎么办?”
顾知秋垂眸不语,皱了皱眉,突然道:“那阁下以为,夏侯幼子的小命值不值当?”
顷刻,二人相视一笑。
“不过我仍有一事不明,为何将他人之性命白白送死?”宋沂源拢了拢衣袖,方抬头直面顾知秋,问道。
顾知秋默不作声,踱步行至窗台,目及所处皆为秀丽山河,缓缓道:“他们既是耶律法三的人,亦是我北羽将士,为了大成,于公于私,他们死得其所……”
“他们的路不该由你选!”宋沂源反驳道。
顾知秋不以为然,随后便亲自把宋沂源带出了房舍,看着沿街叫卖、川流不息的人河,回首笑道:“阁下不是想知道,北羽为何屡战屡胜的缘由么?”“那么,就请随我来吧!”
宋沂源皱了皱眉头,甚是不解,方快步跟上了顾知秋身后,顾知秋一袭雾蓝色劲装,于前路阔步而行,宋沂源却是一副白衣长袍紧随其后。
宋沂源同顾知秋上了短短几个簸箕,便站立了潼河之上,放眼望去,便是川河,一阵风拂过,顾知秋方抬手指了指河中的亭台,道:“这里是整个京都川河的中枢所在,各个支流并集于此,并自此以复加,我北羽要想横渡至此,轻而易举。”
“我可断你水源!”宋沂源闻言,皱了皱眉头,顾知秋的话并没有错,可仍旧不服气道。
顾知秋摇了摇头,笑道:“你确实可断水源,可我北羽无非是少了路径,冰山雪水之多,你亦是不可想象的。”
言及于此,方又领着宋沂源上了望楼,整个京都,每一坊都设有二到三栋望楼,平日用来监测盗匪火警,主楼便是观远楼,这样一来,京都城内的任何景象,皆可纳入眉眼……
让宋沂源印象最深的,便是明淮坊的观远楼,可观星辨象,可叹云卷云舒,可目揽山河,亦可观局辨事……
顾知秋又指了指脚下众生,问道:“你以为南诏屡战屡败,问题是出在了奸细之上?”
宋沂源默不作声,方见顾知秋摇了摇头,叹道:“奸细不假,可真正的问题,是出在了百姓!”
“百姓?”“何以见得?”宋沂源不解开口。
“阁下以为的昌盛如何?”顾知秋淡然道。
“自然是国兴、明制、人睦。”宋沂源脱口而出,言罢,细细思量方觉不适。
顾知秋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只是道:“若阁下是百姓,想的便是一日三餐饱,满口腹之欲后,方思仕途,可这官官相护,权势相依,十年寒窗不及一朝“龙子”!”
宋沂源欲言又止,他自知顾知秋所言并没有错处,这是他一早便清楚的,却也不是一朝一夕可更替的,百废待兴,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过短短半日,宋沂源方知晓了顾知秋的雄才伟略,本与底下脚夫低声交谈的沈清秋,随意抬了眼便对上了宋沂源的眸子,那眸子清明的厉害,包含愁苦与希冀,沈清秋看的出神,片刻,那眸子陡然移步。
眼见宋沂源点了点头,此时的沈清秋接收到了授意,便也信步而来。
顾知秋见沈清秋信步而来,喊他的名字,沈清秋不解地皱了皱眉头,并未言语,隧而疾步而去,沈清秋垂了垂眸子,方俯身行礼,平静开口:“在下沈清秋,愿听大人差遣!”
沈清秋可还没忘宋沂源是救过自己己一命的人,也还记得宋沂源是个虽是可拿捏她的人……
顾知秋见她垂眸不语,平静道:“沈清秋,本官欠你一个人情!用不用的上,便看你的造化,有没有命活着再见本宫了……”
沈清秋不明所以,猛然抬起头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没料到,这面前面色苍白的人居然是北羽皇室;二没料到,这场交易,他竟然允了个人情给了不起眼的自己!
沈清秋对此撇了撇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现在可没时间没心思去应一件未知之事,只微微垂眸,默不作声,充耳不闻,任由二人唇齿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