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清楚地明白,事到如今,自己活着只会碍了那人的眼,还见他有了牵制夏侯的把柄。
步撵晃了晃,萧玄胃中顿时翻江倒海,由不得干呕起来,一把扯了玉带,方才清缓了片刻。
萧玄吐了口气,闭目沉思,这红墙白瓦,便草草了了一生,权高位重,前仆后继断了性命。他已不知深宫还有几个是算得上情深义重之人?只道是缘起缘灭皆匿于尘土……
西郊城外山林
沈清秋百无聊赖地躺在大石头上,一手枕着脑袋,一手中晃着把匕首,于月光之下,散发着森森冷意,身侧燃着篝火,劈啪作响……
“这……这是什么地方?”一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缓缓睁眼便见身侧却是如此景象,而自己也被五花大绑,亦是动弹不得,隧而左右挣扎无果后,方历声道:“你到底是何人?”
“阁下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何人,阁下记不清了?”沈清秋拔地而起,饶有兴致地起身看向那男子,口吐莲花道。见那人不明所以又道:“阁下于近日可有无做了亏心事啊?”
“老子行得正坐得端,能做什么亏心事?”那男子甩了甩额上一缕秀发,恨恨道。
沈清秋也不恼怒,方晃了晃匕首,来回踱步,沉思片刻缓缓道:“通敌的书信是有人命你伪造的吧?”
“你是官府的人?”男子闻言心下陡然不悦,又觉着不像,方摇了摇头,警惕地瞧着沈清秋冷冷道:“不,你不是,你到底是何人?胆敢不稀自己那点身家性命,探及此事?”
沈清秋闻言,陡然敛面回首瞧看,冷冷道:“我却是因你的一场贪念而入局的!”顿了顿片刻,继续道:“仅凭你草草一封书信,却要我枉担了此罪名?简直是痴心妄想!”
字字入耳,方知危险逼近,隧而挣脱捆绳未果,方忐忑道:“在……在下陈玉,乃十阶亲传弟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无端牵入此举,亦是怪不得在下!”
二人对视,沈清秋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看的陈玉心里直发毛,沈清秋方摇了摇头,冷冷道:“十阶传人?他何时有了你个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弟子?”
见陈玉哑口无言,沈清秋心念一动,方挑眉道:“你若是交代了是何人指使你这么做的,我便赏你个全尸。”
陈玉扫了眼周围,不以为意道:“总归是个死,全不全尸又有何用?难不成还委屈了个收尸的不成?”
言罢,见沈清秋面不改色,目如鹰勾般盯着自己,方觉知她并没有说笑,顿时觉着身体燥热,唇齿发涩,方舔了舔唇道:“你凑近些,此事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
沈清秋皱了皱眉头,将信将疑凑上前去,见他一面说着话,一面割着绳索,不免心中发笑,这点把戏也拿出来显摆?隧而快速扬起手,将手中握着的匕首朝陈玉手腕狠狠一划,瞬间便豁开了一条口子,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陈玉顿时炸毛,扯着嘴皮,不敢置信地尖叫:“血?……血?我……?”
沈清秋却不知何时蹲到了陈玉身侧,尖刀游走在陈玉脸颊,目光阴戾道:“不要紧的,不过是断了手筋罢了!”“陈玉,你记住我没多大耐性!”
见陈玉吓得不知所措,想也问不出什么话来,皱了皱眉头便起身,撇眉道:“一夜,你早做思量!”
言罢,隧而抽身拂袖而去,独留陈玉一人在林中,陈玉迷糊着眼,遥遥见沈清秋信步而去,见那背影却出奇的熟悉,瞬间鼻尖有些发痒……
沈清秋怀中揣着坛子酒,斜躺在檐上,望着那一轮明月,本是怕林子里出了什么要不得的东西,伤着陈玉,却见陈玉睡得死气沉沉,便只好窥觊上了这轮明月,方记起荆州的月亮比这儿的还要圆润,还要透亮……
“你躲在此处做什么?”庞斌寻不到人影,便猜到了此处,果不其然,便踱步行至沈清秋身侧道。
“躲?我可没有,单纯地尝点佳酿罢了!”沈清秋闻言笑了笑,她确实是在躲,可是要往哪里躲才是退路?隧而将坛子酒扔至庞斌,庞斌徒手接住,一饮而尽笑道:“你还别说,这魏王私宅里头的酒都比坊间好上百倍!”
沈清秋挪了挪身子,却不愿答话,庞斌知道她有心事,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这回,他眼睁睁见她变了许多,纵有心事亦不肯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