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沂源自回府后昏昏沉沉睡了一日,梦至昨日一事汗流至踵,今日的天气也是难得好转,旭日初升,一缕阳光透过纸糊的窗纸,一如若隐若现的山茶花,清透至极。
“不好了,不好了!主子!”日上三竿,仍在睡梦中的宋沂源便被阿肆这般吵醒,蒙了蒙被子,本想睡他个天荒地老,不料阿肆那个不长眼的,又是敲门又是呐喊。
宋沂源没奈何,心下气极,紧而一个鲤鱼打挺,只得气急败坏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披了件衣裳便开门切齿道:“你家死了人呐,大清早的吵吵什么?”
又见阿肆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下也替他急得慌,急道:“你倒是说呀!”
“宋大人一大早就如此兴致?”林峰眯着眼将宋沂源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一番,戏谑笑道。
身后跟着的沈清秋默默垂眸不语,宋沂源见来的两人,面色陡然不悦,紧忙将袍子裹紧了身子,气急败坏地开口道:“林大人今日突然造访,不是为了讽刺宋某一番吧?嗯?”
“自然不是,林某今日前来自有要事相求!”林峰一脸和颜悦色,倒是叫宋沂源左右不舒服,抬眼瞧了瞧沈清秋,见她眼神躲闪,方知不是什么好事。
隧而紧了紧衣袍,咬牙切齿怒嗔:“林大人还是将要紧的事儿就此说了吧!”
林峰摇摇头,故作姿态:“不急,烦请大人先行更衣。”
宋沂源低头一看,确实有失体面,连忙闭门更衣。林峰就跟进了自己府邸一样,领着沈清秋扬长而去,轻车熟路地进了院子,坐了下来。
阿肆刚想解释,宋沂源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系着腰带,一副教导无方的模样,愤愤道:“还不去沏些茶水。”
“哦!”阿肆唯唯应声而去。
片刻,宋沂源便换好了衣服,夺门而出,疾步行至林峰身侧,故作客套地俯身作揖:“宋某招待不周,二位久等了!”
“宋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林峰老远见徐锦州气急败坏,环顾四周,随后装模作样:“你这院子倒是不错!”
宋沂源扯了扯嘴脸,如此轻车熟路,绝不可能是初次造访,或者说,监视已久。来时的路上,宋沂源早已想出百种可能,心知醉翁之意不在酒。
阿肆迅速添了茶水,便自觉侯至一旁。
“尝尝这茶,上等的碧螺春!”宋沂源摊手做出请的姿势,脸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林峰闻言,端起茶细细品了口,又缓缓放下:“嗯!不错,是壶好茶!不过林某前来并非是来吃茶的,而是有要事相求!”
宋沂源笑而不语,这说的不是屁话,无事不登三宝殿,这道理谁都懂。虽彼此心知肚明,却还是佯装三生有幸的模样,咧嘴道:“林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宋某一定尽心!尽力!”
“哦?当真如此?”林峰不知这宋沂源怀的什么心思,撇眉道。
沈清秋方送至嘴中的茶呛了几声,果真是高手过招,招招过命,慌忙掏出帕子擦拭,忽而发觉这帕子还是宋沂源的,偷眼瞧看,乘其不备又偷偷塞回了腰间。
宋沂源生生扯出一副笑脸回应道:“那是自然!”
林峰耸耸肩,沉思片刻方正色道:“明日太子大婚,相关事宜林某已处理妥当,可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不出差错。”
“嗯!林大人所言极是!”宋沂源淡言淡语,随意应声,隧而等着林峰下话。
一席话倒让林峰猜不透心思,端起茶水到嘴边却迟迟未饮下,不过片刻,还是放了茶杯,抬眼道:“林某听得传闻,是学士与侯爷无意救下姚盅世子,想必你二人情义匪浅,既如此,世子安危理应交由学士照料。”
宋沂源闻言心下一冷,这是要将烫手山芋弃之不顾啊?眼见是推脱不了了,只是在看向林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猜不透这老狐狸卖的什么药!
方假意思怵片刻,面露难色道:“并非传闻是事实,只不过宋某一介书生,如何能担此重任?”
林峰默不作声,抿了一口茶水又放下,全程连眼都没抬一下,更别说是回话了,半晌才抬眼道:“沈将军原是圣上钦点,此番便与宋大人共担此任,沈将军武艺高强,想来定不负众望。”
言至此,宋沂源抬眼瞧了瞧沈清秋,见她低眉顺眼也猜不出究竟是不是林峰下的棋子!再者不好在推脱,方笑道:“沈将军的才能有目共睹,宋某自是信得过的。”
“信得过便好,林某还有要事在身,恕林某先行告退!”林峰见目的已达,半刻也不愿多留,方躬身道。
宋沂源望林峰离了半日方顿悟,他这般心思缜密之人,既然来了,必然已有万全之策,他笃定了自己会乖乖承他的意接手这烫手山芋。
心知世子稍有差池,自己必定难逃其咎,正如林峰所言,自己救过世子,这样的身份照料世子安危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