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肃是后半夜醒的。
老眼浑浊,在看到站在窗户前的简宁时,放在床上的手艰难的抬了抬,干哑着声音开口,“祝惜。”
谭肃说话声音极低,有气无力。
如果不是现在夜深人静,简宁根本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谭肃话落,简宁站着的身子僵了下,数秒,转身看向他,“谭……谭总,是我。”
谭肃闻言怔了怔,嘴角扯了扯,苦涩的笑,“是宁宁啊!”
简宁,“嗯。”
谭肃半举在空气中的手落下,手落在病床上后下意识的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简宁看在眼里,轻吁了口气迈步上前,拎了把椅子坐下,唇角噙笑,柔声问,“您想我妈了?”
提到祝惜,谭肃向来沉着冷静的神情表得温润了不少,“人老了,感情也变得敏感又脆弱了。”
或许是真的因为年纪大了,或许是因为自知时日无多,所以想找个人分享自己的感情。
谭肃看着简宁那张跟祝惜极为相似的脸,和气的笑了笑,开口,“不怕你笑话,我最近经常会梦到你妈。”
谭肃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温情和怀旧,简宁心一紧,“您都梦到什么?”
谭肃诧异看她,“我说了你不会生气?”
简宁,“不会,我挺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谭肃迟疑了会儿,说道,“梦到我们曾经的几次吵架,还梦到我们谈恋爱最浓情蜜意的时候,还梦到……她说要带我走。”
简宁,“……”
人活一辈子,爱而不得,是苦,是厄。
年轻的时候,或许会觉得,人活着得有钱,吃别人吃不到的东西,游玩别人没游玩过的景色,住别人所住不起的豪宅,开别人开不起的豪宅,这样才会有面子,有里子。
但等你年龄到了一定程度,才会发现这些身外之物其实都是浮云。
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穿,无病无灾,有最爱的人陪在身边,这才是最大的财富。
年轻人体会不到那种感觉,总会喊着有钱万岁,有钱才是王道。
但实际上,我们努力赚钱,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因为来源于社会和四周人的压力?谁都说不清。
人啊,只有出生和人生终末,才活得最像自己。
至于中间的那一段路,大多往往是用来迷失、悔恨、执念。
谭肃话落后,简宁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谭肃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尴尬的轻咳了两声问,“你哥他们呢?没来吗?”
简宁回神,“来了,是我让他们回去了。”
谭肃闻言错愕片刻,“嗯?”
简宁抿唇,提了口气道,“谭总,我有一件事想问您。”
谭肃看着简宁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回话,“你问。”
简宁,“在我妈跟简胜结婚后,您,您跟我妈还有联系吗?”
谭钧,“没有。”
简宁掀眼皮,“一次都没有?”
谭肃神情纠结,老脸泛红说,“有,有过那么几次,我试图给你妈打电话想听听她的声音,但是都被她挂断了。”
简宁抿唇,“不是这种联系。”
谭肃,“那是哪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