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沈梨所言,如今卫砚的的确确是快要心疼死了。
心疼到甚至是恨不得取而代之。
那日他从书房中出来之时,甚至是还在心中安慰自己,如今两人同处在东宫之中,太子妃要维持明面上的大度,又怎么可能折腾沈轻了。
可真当他瞧见,那毒妇让沈轻跪在碎瓷片上时,看见她的血蜿蜒而下,落在了那碎瓷片中之后,他便觉得心如刀割。
眼前的女子,他的兄长不知珍惜。
可他珍惜啊!
他如今怀中的这人,是他年少时放在手心中千娇万宠的姑娘,何曾受过这般的折辱。
卫砚躲在暗处瞧着了无声息的女子时,就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他深深地凝望了一眼之后,决然转身而去。
若说之前,他还有任何的犹豫,那么此刻,他便觉得自己无所畏惧。
他想要这个天下,披荆斩棘也在所不惜,他只想将这个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都捧到她的面前去,让她像年少时欢喜而无忧无虑的笑着,他想将这世间的最尊贵的身份,搁在她的身上,任何人都不能在折她辱她。
他舍不得她。
比自己所想的还要舍不得。
这个姑娘,就像是他的骨血一般,已经同他融为一体,再也拔不掉。
阿轻。
卫砚迎着冷风,慢慢的闭了眼,任由风雨侵袭,落了他满身。
至此,再无退路。
在卫砚的干涉下,唐子玉恃宠而骄的事,几乎是传遍了朝野。
嘉宁帝瞧着书案上参唐家的折子,参太子的折子,便觉得头疼不已。
他烦躁的将折子一推,看向站在书房中皎皎如玉的清润青年,那些气又慢慢地压了下去:“等着唐氏孩子出世,你便立马给朕废了她!”
“你瞧瞧这像什么话?”
“沈氏的确是你的妾,可人家也是沈家的姑娘!唐氏这般做,会让沈家如何想?如今沈家还守在北境,与大燕周旋,他们沈家的姑娘却被欺辱至此,这不是明晃晃的在打沈家的脸吗?”
卫隅瞧不出什么情绪,平静的一拱手:“父皇息怒,这事儿臣会给沈氏一个公道的。”
“那你想怎么给?”嘉宁帝咬牙切齿。
卫隅道:“儿臣一会儿便去瞧瞧沈氏,再去给贵妃娘娘请个罪。至于沈家那边,姑姑向来不喜瞧见沈氏,想来也不爱听这些,只是姑丈也不在金陵,儿臣觉得此事暂且先搁下,等着姑丈回金陵,儿臣一定亲自上门请罪。”
嘉宁帝也知自个妹子的性子,他琢磨了片刻后,才摆摆手:“沈氏那边倒没什么,只是沈家的面子你要维护足了。”
“儿臣明白。”
从御书房退下,卫隅刚回了东宫,便瞧见了在一旁候着的唐子末。
虽然唐子玉瞧着糟心,可唐子末到底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并非是个儿女情长的人,自然也分得清轻重。
他面色平静的看过去:“来了怎么不进去?”
“微臣是来请罪的,实在是无颜面见殿下。”唐子末一撩袍子,干脆利落的便在他的面前跪下,他说着,便弯腰拜见,额头抵在了地面。
凉意浸人。
卫隅倦怠的摆手:“你先进来吧。”
“多谢殿下。”唐子末起身,低着头随着卫隅一同进了书房。
见着卫隅正要落座的时,唐子末正要故技重施的请罪,就听卫隅冷冷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说这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唐子末一愣,有些跟不上卫隅的思路,可他到底不是蠢笨之人,不过片刻,便明白了卫隅话中的意思,他试探道:“难道殿下认为,此事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利用了吗?”
“他想要给东宫泼脏水?”
“可微臣觉得,几位王爷也都挺安分的,应该不会想要同殿下争这个储君之位。”唐子末说道,“毕竟您身后是有沈家支撑着,放眼大秦,能有几家能同沈家争锋?”
卫隅也没说话,只是那瞧在桌上的声音,却听得唐子末心里发冷。